第 50 章(2/2)
“如果不是肉眼可以看清这幅场景，仅看设备得到的数据，完全看不出异常。”
沈曦照目光扫过，她不懂各种专业术语，却能看清上面毫无变化的数字，和两条笔直平行的线条对比图。
“是不是仪器的问题？”
“我们的能量检测仪器，自身精度不足，无法准确测量到微小的能量波动，设备的测量范围、灵敏度有限，才无法得到数据？”
“之前我们一直也在这样怀疑，幻想种体内的能量形式，与当世现存的任何一种都不相同，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能量。”
凌千秋揉了揉眉心，神色无奈。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使用的设备精度不足，抑或幻想种自身能量的作用机制，与能量检测设备的检测原理不兼容，都有可能。”
人鱼的能力，于人类而言，是全然陌生的领域，未知，就代表出现任何离奇问题，都在情理之中。
凌千秋继续滑.动视频，让她往下看。
这次的投影，是人鱼歌唱的画面，为避免研究员研究时，遭受人鱼歌声蕴含的能量的影响，画面特意掐去了声音。
画面右半部分，是能量检测仪器的数据图。
在人鱼开口的刹那，仪器从开启以后，一直保持不变的数字，突然开始跳动。几乎以一秒增加一位数的速度，快速向上跳跃。
等被声音蛊惑的人向水池走去时，短短几秒钟时间，数字已经从个位数，倏然飙升到六位数。
代表危险的红，从数字变动的瞬间便弥漫开来。
标红的数字红到刺眼，被强行框在表格内，长到甚至无法一次性展现出来。
直到落水声惊醒了人鱼，人鱼苏醒，歌声停下，数据增长的速度才逐渐变缓。
之后，她猛地扎进水里。
等人鱼的身影消失不见，数据缓慢跳动增长，很久之后，才逐渐开始下落。
凌千秋加快了视频速度，漫长的等待过后，数据终于恢复至起始数字，她才开口。
“这一次，人鱼明显使用了她的能力，影响到了周围的能量场。”
“我们能看出，人鱼的吟唱是无意识性的，她并不能很好掌控自己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非常强大，我们检测到的数据，远远未达到她的上限。”
凌千秋看出沈曦照身为外行人，并不理解这其中的差别，就关掉投影，用简单通俗的例子为她解释。
“我之前觊觎很久的那只大王乌贼变异种，在远洋舰队传来的资料中，散发的最大能量数值，只在九百左右。”
“只有一次，是在渔民的拼死反击中，大王乌贼被彻底激怒，我们的仪器检测到的数值顺利破千。”
“可它一个的战斗力，就足以正面抗衡我们一支轻型侦查舰舰队。”
“数值100，是我们人类肉.体无法突破的极限，我们的军团中，哪怕再悍勇无畏、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也只能堪堪达到80左右的数值。”
她说得委婉，沈曦照却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凌千秋不论性格如何受人诟病，在研究上的态度一向严谨。她能给出如此清晰的数据，只能说明她亲自测试过。
而人类中最优秀的战士，只能得到80的数值，她怎么能确定，100才是人类身体的极限？
无论哪种研究人员，进行的任何研究，都要在遵守伦理和法规的前提下进行，确保实验的科学性和人道性。
凌千秋疯子的名声，就起源于她一旦认真起来，研究不择手段，不顾科研伦理原则，在踩线的边缘疯狂试探，视帝国法规和标准于无物。
这家伙不是在实验，就是在被压去审判的路上。好在她的能力确实卓绝，才能被别有所图的权贵们抓住漏洞，一次次保下来。
别的不敢说，但沈曦照可以肯定，这家伙肯定用了非法基因改造的实验者，亲身测试过这些数据。
“现在的结果显示，我们的仪器没有问题，但我们得到的数据，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想要破解其中奥秘，还需要继续观察下去。”
凌千秋皱眉，“至于您说的，人鱼蜕变一事，我也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看到过类似言论。”
【在古老神秘的时代，流传着一个关于人鱼的神奇传说。】
【她们是海洋的精灵，拥有无尽的魅力与力量。但这份力量并非
轻易可得，神明为祂的造物，备下阿波罗的太阳火作为考验。】
【神注视着祂心爱的造物，倘若人鱼顺利经过三次神圣蜕变，便能步入成熟期，成为真正的海洋霸主。】
凌千秋侧首看她，眼神带着微不可查的试探。
“太阳火和考验的含义、人鱼蜕变的结果如何，找不到更详细的内容，但对我们来说，无非是两个结果。”
她没再说下去，沈曦照收回视线，垂下眼睫，缓慢接口。
“糟糕的，和更糟糕的。”
按照传说所言，倘若人鱼没有通过蜕变，人鱼死去，或者成为残次品，这样的人鱼，想也知道，不会当真拥有长生的能力，和令人垂.涎三尺的力量。
如此一来，她身为幻想种的利用价值，就彻底湮灭，沈家在她身上耗费的所有心血，都将付之一炬。
人鱼倘若通过蜕变，那更好了，瞧瞧传说是怎么说的？那可是真正的海洋霸主！
现在的人鱼极为弱小，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令人忌惮。
倘若她能真正掌控她的力量，那曾将她捕捉回来，进行实验的沈家，又该如何抵御她的报复？
凌千秋沉默下来，她的皮肤因为长时间待在实验室，不见光照显得苍白。
隐没在银丝眼睛后的双眼锐利而狂热，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表情。
沈曦照知道，她是在评估、试探她的态度。她这两日对人鱼略显亲近的态度，已经明显引起这位研究员的怀疑。
这一瞬间，她也成了她眼中需要仔细剖析的试验品，而凌千秋本人，对即将开始的实验充满期待。
沈曦照抬眼，合上资料，与她的视线对上，淡淡说：“那就加快实验进度吧。”
与其他研究疯子不同的是，凌千秋的疯，是理性的疯，她不会在实验时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激动狂热，完全沉浸进自己的世界中。
大多数时候，凌千秋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白大褂妥帖整洁，在实验室中，做出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沉迷实验，粘脏了衣袖罢了。
她比很大一部分研究员更像正常人。
她只是没有道德标准而已。
但沈曦照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只要她能提供给凌千秋想要的东西，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狗一样对她摇尾巴。
也只有她能提供。
她的视线很平静，毫无波澜，凌千秋却不自觉低下脑袋，回避她的视线，感受到强大压迫感，连兴奋也被迫压制下来。
“我会竭尽全力。”
她不自觉用出敬称，压抑住嗓音的狂热，低低说：“那就请您，为我提供一点人鱼的血液吧。”
等沈曦照离开后，凌千秋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在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
她轻轻揉压太阳穴，难得脑子里没有去想实验相关的事情。放空大脑，全是方才那位沈家的小霸王最后看来的一眼。
黑曜石般的黑眸情
绪冷淡，看似毫无威胁性，也没有外露的攻击性。既不居高临下，也不高高在上，却让她突然心跳漏了一拍，后背升出一股战栗感。
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呢？
凌千秋后知后觉醒悟过来。
是因为她的......那个提议？
她取下眼镜，轻轻擦拭，陷入思索。
这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但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重新戴上眼镜，翻出一叠资料。
她们好像都忽略了，人鱼发.情期结束、确定自己的性别，和人鱼蜕变的到来，其实是两码事。
不应该啊？
凌千秋翻看资料，她想的确实没错。
人鱼只有在发.情期得到安抚的情况下，才会很快确定自己的性别。
如果没有，则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无性别状态。直到遇到自己的求.偶对象，才会下定决心，确定自己想要的性别。
人鱼得到安抚。
人鱼的发.情期结束。
人鱼确定自己的性别。
人鱼下定决心求.偶，准备进入成熟期，正式开启她的第一次蜕变。
是这样的流程，没错。
凌千秋放下资料，仔细回想。
人鱼选择成为女性。
可她明明拒绝沈曦照之外的任何人靠近，在这座研究所中，难道还有男性研究员，能得到人鱼的青睐，近距离接触到她吗？
另一边，沈曦照进入餐厅。
资源运输船到了，今日的午餐比平日丰盛太多。
除了正常的、海鲜含量有些超标的饭菜外，饭后，厨师还为她送来不少甜点。
巴掌大小的小蛋糕，圆润饱满的红樱桃颤巍巍挺.立在顶端，红得娇艳欲滴。
沈曦照接过叉子的动作有一瞬停滞。
在宋清的影响下，这个红色水果ptsd，即使换了一个世界，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系统拉长了语调，贱兮兮问。
【崽，怎么不吃鸭~难道是水果不好吃嘛？】
沈曦照突然没了食欲，冷酷道：【闭麦。】
换世界的时候，记忆清理进程被强行中断，她记得和宋清的各种交集，却因情感被清理掉，宛若隔雾看花，身为局外人，去看局内人的互动。
分明也是自己，可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共情那时自己的所思所想。
她让厨师将小蛋糕打包。
刚进人鱼的房间，人鱼便觉察到她的到来，主动蹭过来搂住她的腰。
人鱼面色稍显奇怪，欲言又止，沈曦照看了眼光幕，本以为她是被课程难到，正想询问。
她突然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那两颗贝壳上。
“好难受，胀胀的。”
她不自然扭动鱼尾，噙着泪问：
“沈沈也有，沈沈的，也会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