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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崐仑的时候,他知道了钟煜年少的事,两人聊着好好的,钟煜也是忽然把他推开,躲了一个月。
许多微不足道的事好像总能给钟煜掀起轩然大波。
钟煜从不在其他事情上害怕,但在爱意面前,他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配。
他不配被任何人好好爱。
他也不配得到同样的回应。
所以,他早就习惯用厚厚的壳把自己裹起来。偶尔袒露他真实、最诚挚的忠心,可只是露了那么一瞬,他又像怕被伤害一样,躲了起来,在反反复复的拉锯中,就像在绕不出的迷雾中原兜转。
可情爱这件事又不像别的事,别的事钟煜可以花上十分的心力、无畏和认真,来给自己解惑。
在情爱面前,管谁是百年道人、天潢贵胄,人人都一样。
后来,又过了两天。
钟煜接纳下了他和沈怀霜还处于师徒之亲这件事,他如常找了沈怀霜,如常和他在晚上一起过夜,看到沈怀霜对他笑了,他也会笑得很开心,只是笑里会略微带点沈怀霜看不懂的失落。
钟煜怅然的时候,沈怀霜心口也会像被堵住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会告诉他:“不要胡思乱想。”
但他说完了这话,钟煜会陷入更大的怅然,越发强颜地回答他:“好,不乱想,我高兴一点。”
十二月初五,大赵铁骑班师回朝。
太子亲祭阵亡将士,各家遣使者,劳赐父母,岁岁勿忘。
历来哀悼死者总有落下的名册,还有未名的将士,但随钟煜出征的这一年,竟无一人落下。此事二十年来未曾有过,太子亲祭大典,跪而不起,洒酒以敬。
敬帝抱病复出,因此军善战骁勇,特赐名“虎贲”。
这一战之后,钟煜朝中呼声越高,敬帝身体每况愈下,但朝中也有声音呼吁秦王、昭成等殿下,局势一下子竟成了放满了菜的篮子,站队的站队,表忠心的表忠心,泼脏水的泼脏水。
众人抢之、夺之,在一地鸡毛中,好像只有钟煜置身事外,上朝,批折子,料理战后的事。
朝中呼声越高,出征之后,尤其高兴的人便成了周皇后。周皇后也多年不见钟煜,她不复当年盛况,鬓边也带上了几缕藏不住的银丝,责骂也比之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该对钟煜好一点。
许多次早晨拜见,她会对钟煜莞尔笑一笑,可她总是会碰上了钟煜近乎平静的目光。
在那般目光的审视下,沉默中,两人总是以钟煜的道别告终:“儿臣告退。”母子之亲,就只剩下了——礼之一字。
钟煜早就过了该正经娶妻的年纪。
周琅华想要钟煜娶妻,屡屡被钟煜硬声拒绝后,她那微微收敛的脾性又被钟煜的性子激了起来。
“这人人都要有婚配,都要娶妻生子。他真是敢反了天。”清宁殿内,周琅华又摔了手里的瓷盏。
当啷一声,碎瓷飞溅,宫人埋头捡着四分五裂的瓷盏。
宫室内,美人图一幅幅展开。那画像中的美人或温婉,或活泼,画轴落在殿中,多到不得已要放置在皇后的凤榻上。满宫室内,像开满了鲜活的春花,花色不同,各有美态。
富海擦了擦额上的汗,在旁假笑接话:“娘娘莫生气,殿下性子在外放养过,便是和京中人不同了。这一片心意,来日殿下便懂得了。”
周皇后冷哼一声,一眼瞥过去:“怎么,你是怕来日得罪了他,也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