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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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尤其五层以上,更是难得。有此水准的工匠,即便我等见到,也要称一声大师。此等人最爱惜羽毛,其作品必在不显眼的地方,留下印记,以防有人冒名……

    “这鬼工球的印记,向来在最内一层,如非拨对方位,断断看不见。

    “我方才明明看见那印记上刻的是个‘陶’字,你告诉我制它的人姓韩?

    “姓金的,你最好能解释清楚,否则我大宣的欺君之罪,你担不起!”

    话音落,周围“嗡嗡”声大起。

    金侍郎忙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大匠叫……”

    他用高丽话说了一个词,才继续道:“听起来就像‘韩世谦’,所以外臣才这样介绍他。但他仰慕贵国文化,又知道这个宝贝,是要献给大宣皇帝陛下的,所以给自己起了个大宣名字——陶谦,所以才会留下一个‘陶’字。”

    话音一落,就见林夕大笑拍桌:“圆的好,圆的好!”

    金侍郎正色道:“成王殿下,外臣所言句句属实,您不可以这么污蔑外臣……”

    “不污蔑你,”林夕撑着脑袋看他,笑嘻嘻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刚刚那句话是骗你的,其实印记上刻的,根本不是个‘陶’字,而是‘春’,春天的春……哈哈哈哈,你个大傻子!

    “何公公,把球给他,让他自己看,省的说我又骗他……看完继续编,我最喜欢听人编故事了……”

    金侍郎额头渗出冷汗,取过何公公捧来的鬼工球,抖着手用金簪拨弄,只是最里面那层并不好摆弄,外面又足有六层小球遮挡,一时之间哪里找得着?

    见林夕又在一旁催促,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有所不知,韩大匠除了给自己改了个大宣名字,还给自己取了字……”

    林夕好奇道:“字什么?”

    金侍郎见状,心里微松了口气,话也顺了不少:“字春和。”

    “春和日丽的春和?”

    金侍郎正色道:“正是。”

    “哈哈哈哈哈……”林夕拍着桌子大笑:“编的好!编的好……哈哈哈……笑得我瞌睡都没了……你好好玩……咳咳……”

    林瑞一手替他抚背,一手端了茶盏:“王叔您别笑了,喝口水。”

    林夕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喘匀了气,道:“看在你这么好玩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吧,我之前还有一句是骗你的……”

    金侍郎心猛地一沉,颤声问道:“哪、哪句?”

    林夕笑道:“上面有印记那句咯!”

    金侍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脚发颤:在大宣,这样反复说谎戏弄皇帝,是什么罪来

    ()    着……

    他先前被林夕随手做的“小玩具”镇住,待林夕说鬼工球上有印记时,便下意识不敢怀疑他的话,再后来林夕改口说上面不是“陶”字而是“春”字,又因林夕让他自己看,再度信以为真……

    谁曾想……竟是陷阱。

    林夕招手,让何公公将鬼工球拿过来给他,道:“我就说嘛,凭你们,也做不出来这种东西。”

    齐家出事是最近两天的事,在此之前,齐家绝不会起意将宝贝女儿远嫁高丽,是以高丽求娶齐家女,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高丽确实有意求娶一位大宣贵女,且做好了准备,备足了诚意,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将目光放在了齐清莹身上。

    其二,所谓求娶,不过是个幌子,一时的权宜之计。反正这边若是敲定,那边怎么也不会反对,只会顺水推舟,笑纳了这位大宣来的贵女。

    若是前者,他们所谓的瑰宝,就算在地大物博的大宣算不上真正的瑰宝,也应该充满诚意才对,但是出场的第一件,就充满了敷衍的味道。

    那女孩儿确实长得不错,唱的也不错,但哪怕他吹的天花乱坠,也就是不错罢了……有这般姿色和才艺的,教坊司一抓一大把,不过仗着“新奇”二字,才能博些赞叹。

    这种也拿来凑数,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偏偏他们拿出来的第二件,又确实是好东西。

    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东西的来历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鬼工球明明就是自家的东西,他打死都不信,那些人能做出比他们更好的来!

    果然,稍一试探就露馅。

    林瑞起身,走到捧着另一个匣子的高丽男子面前,打开看了一眼,连着匣子一起摔在金侍郎面前,沉声道:“一个姿色尚可,稍稍会点歌舞的女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玲珑球,一把华而不实的妆刀……这就是你们的瑰宝?真当我们大宣好骗不成?

    “父皇,这高丽使臣满口胡言,着实可恶,求父皇严惩!”

    宣帝淡淡道:“拖下去打入死牢。今日端午佳节,见血不吉,明日问斩。

    “拟国书,连着他的头颅一起送去给高丽国国主,告诉他,想要打仗,朕乐意奉陪。”

    金侍郎浑身瘫软,待被拖出去才如梦初醒,喊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外国使臣,你不能杀我……”

    出了这种事,宣帝兴致全无,道:“朕乏了,先走一步,尔等自便……老四,老五,你们代朕招待好诸位爱卿。”

    林瑞林烨忙起身应是,同其他人一起弯腰恭送。

    宣帝对林夕招手:“看你喝成什么样子了?回去睡觉!”

    林夕“哦”一声,跟上。

    外面天已经黑了,甚是凉爽,一弯月牙儿挂在树梢,宣帝也不上步辇,再度对林夕招手。

    林夕原就站的近,见状又靠近一步,冷不防被一把揪住耳朵:“来来,跟朕说说,什么叫挨猪打啦,什么叫阿弟怒呐……”

    林夕捂住耳朵,眼泪汪汪:“疼……”

    “装可怜也没用,”宣帝冷哼一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朕把你两只耳朵都拧下来!”

    林夕反手抱着宣帝的胳膊:“皇兄背我……我喝醉了,我腿软……我头好疼……”

    宣帝冷笑:“再给我装?!”

    林夕一把抱住宣帝,脑袋在他胸口乱蹭,委屈道:“皇兄很久都没有背过我了……”

    何公公头冒冷汗:“王爷,有步辇呢,奴婢扶您……”

    林夕不理,拽着宣帝不松手:“背我背我……”

    宣帝咬牙:“你就仗着朕舍不得……”

    矮下身形,林夕欢快的跳上去,环住他的脖子。

    宣帝正值壮年,又是习武之人,背个少年并不吃力,夏日凉风习习而来,肩上少年的呼吸渐渐悠长。

    墙上宫灯将合在一起的两道影子缩短又拉长,何公公带人抬着步辇,无声跟在后面,一如数年前,那少年还只是孩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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