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2)
“不是啊,”伊地知急得快哭了,难得地打断他们的对峙,崩溃地,“夫人她现在就在帐门口待着呢。”
“哈?”
成熟可靠的丈夫面上的阴沉一瞬间褪色,变为隐约的慌张,甚至闷闷地咳了几声,呛得脸色绯红,“…怎么可能?”
“天,”特级术师也难得讶异,不忘拱火,“七海你露出了被抓奸一样无措的神情来呢,伊地知,把你的手机拿来,我要拍一张照片纪念。”
伊地知:“怎么不用您自己的手机。”
“我还没想换手机呢。”他回答得很利索。
男人没有理会前辈的风凉话,转身,伸出手臂,严肃地扒住辅助监督的肩膀,“她怎么来的?一个人来的,在哪?”
伊地知被掐得肩膀痛,连忙应答:
“就、就在帐外,我发现夫人她的时候,她在爬废弃仓库门口的大铁门,在上头看上去下不来了,我来的时候她才从上边跳下来。”
七海建人面色阴沉,看山去完全不像是咒灵狩猎者,而是刚刚杀了好几个人。
“跳下来?那么高?”
……也才两米多吧!!不要说得好像从五楼跳下来一样啊!
“她发现帐了吗?过来了吗?”
“还、还没有……”
“把帐取消,”七海建人道。
伊地知:“……欸?不是说要待够一个小时……”
“早就做完了,根本就是没用的废物流程做样子。”
与刚才坚持职业操守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冷冷地道,“快点,现在就做……如果她碰到帐而进不来、察觉到什么咒术相关的话…她要是因为跟我吵架我这辈子就追杀你和五条到天涯海角。”
伊地知崩溃地点头,“别啊…救救我、五条、五条老师……”
关键词里同样被提到的还有旁边的白发咒术师,他夸张地,“喂喂!你太凶了!我们的辅助监督还是孩子吧?在外面偷偷做术师要跟爱妻说清楚!”
成熟的丈夫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冷冷:“别说得好像我在外面做什么肮脏的勾当一样,她婚后唯一说讨厌我就是我说要去做咒术师的那天晚上,我哄了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用,她还是LevelD的时候我只要说这方面相关的事,她就选择性地装傻瓜,好了以后甚至选择性地记得我当过吸血鬼猎人而不记得我当过咒术师,要不是为了还你的狗屎人情……”
“不是吧,还能跟你闹离婚吗?好夸张啊,”前辈好奇地问道。
七海建人面容一瞬间阴暗下去,十分地恐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白发术师立马打了个冷颤,识趣地闭嘴,和辅助监督畏缩地抱在一起,低声地念着“我们会被杀掉吗?”这样夸张的话。
没有理会他们,把装着咒具的盒子踢到角落里,摘下鼻梁上的护目镜,娴熟地放在口袋里,男人一边整理身上作为术师的痕迹,一边朝着帐的边缘走去。
帐像是被焚毁一般瞬间地消失。
弯腰拿起随意放在废旧钢筋上的公文包,脑海里强制性地冷静下来搜寻词句来解释,男人站起身来。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柔软身躯的飞扑扑得后退了几步。
“欸?”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
“梦光……?”
几乎是措不及防地出现,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
咒术师的身体僵硬地杵在原地。
妻子低着头,柔软的面容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像陷在坚硬的枕头里的柔软抱枕。
“呃……”他难得地没什么话说,心里的心虚让他尽力维持的冰冷面容也很僵硬,尽量平稳语调地,“梦光,怎么在这里……呃。”
他尝试找点什么话题说说:“我的意思是……我今天班结束的早,学校派我来谈收购这块地的价格,呃,要建个新校区…所以……”
“嗯。”妻子的声音闷闷的。
察觉到妻子情绪的低落和隐含的哭腔,他认真地低头:“梦光?”
没有得到回应。
似乎在生闷气。
他慌张地,“我,我不是有意的…呃,其实今天我是来这里……呃,好吧。”
看着妻子隐约露出来的淌下泪水的白皙部分脸庞(),他无奈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把它当做主业,只是要还人情而已,我下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应该跟你说的,别哭了,梦光……别哭了。”
妻子缓慢地抬起脸来。
几乎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透明的泪珠从泪眶滑落,像是透明的白色水晶,无言地滴在他的心头,滑过一道冰冷澄澈的伤痕。
“梦光……”他意识到她不太对劲的情绪,低声,抚上她的脸,耐心地,“怎么了?”
“难过吗?突然过来,是……想见我吗?我就在这里……”他低眼。
【剩余脱出时间:5分12秒】
她嗫嚅地出声,似乎在想什么更远也更加没有希望的事,只是需要一个徒劳的回答,低声地:“建人,你会忘掉我吗?”
毫无预兆的问话。
缓慢抬起的清丽面容上是黯淡的忧伤和难掩的痛苦,像夜晚逐渐收拢花苞的睡莲。
只是平淡的眼神,心脏处却传来都要被割裂般的绞痛。
“怎么会?”他低沉地回答,“怎么这么问。”
随着妻子苍白的微笑,他才发现,她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变得透明。
变得……透明?
“欸?”
几乎快要停滞呼吸。
惊愕到无法言语地看着这一幕,他连忙无措地低下头,握住她柔软的手,“梦光?梦光?”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明明即将迎接的是那样可爱又温馨的未来的,为什么会在眼前出现这一幕?
是幻觉吗?
什么高级的术式?攻击精神的特定能力?还是转化为人类的后遗症……?
不…五条在这里,就算撤下了帐,又怎么会有其它的术师和咒灵敢动手?后遗症什么的也是完全不能够解释的无稽之谈,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分析。
…说不通,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眼前这样的场景,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唯独不应该这样的…
“梦光……怎么,痛吗?难受吗?”
他语无伦次地问,面色苍白,遮下她抬起的手,让它不出现在妻子的视野里,“别、别看,没事的…”
“五条!”想起什么,他沙哑地回头,喊道,“五条悟!”
妻子摇了摇头,柔软的手指触上他的脸庞,冰冷的、奇异的即将消失的触感。
怎么样的焦躁与绝望都好。
唯独她抚摸自己脸庞的一刻,思绪一瞬间空白。
“看来是真的呢……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建人,别这样……听我说,建人。”
宫野尾梦光静静地看着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即将消散的事实,声音有着被切断般的朦胧感,安慰道:
“别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来,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
() 拥有的可是完美的HappyEnd结局呢,在这个时候,稍微地表情好看一点吧?”
七海建人跟随着脸庞上微微用力的葱白修指,转过头来。
他像褪色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除了悲伤和痛苦以外的表情,迷茫又孤独。
日光下,妻子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像沾水即消的糯米纸,被朦胧的水光地罩着。
“嗳呀,说起来。”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从伤心逐渐变得平静,“真是的,要不是我过来的话,你回家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真会给我找麻烦呢,妻子突然消失什么的,建人……”
男人无措地看着她,像做错了事,徒劳地颤了颤唇。
怀里的妻子深深地吸一口气,忽然释怀地、眼神温暖地笑了起来。
眩目美丽得几乎要刺伤双眼,平稳的笃定话语像在陈述事实,又像在施下诅咒,“其实我一直相信爱是最厉害的力量,呀……有点古老?只要建人不忘记我的话,就一定会找到我的!或许下辈子我们会相遇吧?”
男人脆弱地看着几乎能够透过身躯看到自己手掌的恋人,瞳孔细微地震颤,长睫轻颤,“不……不,梦光…梦光……”
“开心一点!”
“梦光……不要抛弃我…梦光……”
“…建人……一定要……找到我……”
断断续续话语像断线的电台。
彻底消逝的既往存在。
迸溅开来的花簇,摇落破碎的半透明花瓣。
散落在地上时有清脆的铃铛声。几秒后,化为虚无的风。
一点弥留的痕迹都没有。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明明应该说“请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吧”这样的祝福语。
为什么……
最后留下的,是诅咒的话语呢?
呀……因为我们是相爱的吧?
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也卑劣地想要有人永远地怀念我啊。
反正……也要离开了吧?
*
【朦胧诅咒】CG图鉴已收集完成。
……
……
【5】
我从游戏脱出已经半年了。
说实话,在游戏里和在游戏外完全是两种感受。无论在游戏中的疼痛与悲伤如此歇斯底里,脱出的一瞬间,还是产生了“呀、果然是游戏吗?”这样的想法。
现实世界中的我和游戏里完全不一样,虽然玩的时候用的是同名同姓,都拥有稍稍超过齐肩一点的黑长直短发,但我现实的样子更加地薄锐一些,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用大和抚子的语调微笑着讽刺人,每天都隐藏着自己的阴暗情绪,进行最低限度的社交。
比起游戏里“梦光”有着一双无辜而可爱的杏眼,现实的我拥有的却是一双锐利的吊梢眼,而且是类似于恶女那样的长相,很容易让别人觉得清冷而难以接近,蹲在那里感觉有二十年
的沧桑情史(),渣了三十个人。
我的性格也更加地恶劣?()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在游戏里因为数值设定的关系,多多少少思维方式会受到影响。虽然在游戏沉浸模式生活的生活保留了隐秘的想法,说出来的话语,多少是温婉开朗的女子类型范畴。
在现实中,我寡言少语,做什么都温和地微笑“嗯嗯”,只有遇到让我觉得无语的人才会尖酸刻薄地出几声,其余时间,只是孤僻地独来独往,因为从小父母双亡的关系,没什么朋友。
初中的时候买了二十几个虚拟游戏币,高中时才发现它已经增值到我倾家荡产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很快就凭着这项幸运在家里混吃等死。
当我重新打开游戏库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游戏就像幽灵一样地在可购买清单中消失了,在网页搜索也只有毫不相关的关联词。
它静静地躺在游戏库里,让我感觉这段经历只是自己打上一款游戏在帮会割猪草割出幻觉了,干脆在全息体验仓里睡了一觉做的梦。
今天份的猪草割完了,我像阴郁的幽灵从游戏仓里爬出来,外头的天已经渐渐地黑了。
虽然游戏仓的营养液可以维持身体机能,但是人不吃美味的饭还是会变成虚弱的行尸走肉。
我打开冰箱,里头空空如也,连剩余的营养液也是空瓶。
像丧尸一样带着厚厚的黑眼圈,我打开房门,身上是松垮的衬衫和及膝短裤,我甚至怀疑我是如何做家庭主妇把自己打理得像贵妇名媛一样的,还要给我的亲亲老公熨烫衣物,或许变成吸血鬼躺平才是我的本体。
来到便利店,老板很是担忧地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看起来像一个月没睡觉。
我口头禅“嗳呀”地温和一声,客套地应付,“最近很忙嘛。”
在旁人的眼里我是事业有成、凌冽不可攀的清纯女高,高中毕业才刚刚成年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马上去上大学即将开始美丽的璀璨生活,平常在家里忙得焦头烂额,搞什么互联网投资。
实际上我只是个投机的幸运儿,做好了在阴暗却设置丰富健全的温暖房间里孤独生活一辈子的准备。
便利店的门打开。
自动玻璃门叮咚的提醒一声。
听着这声,我有在场人数超过三个就会恐惧的疾病。
无声地收拾一大袋食粮和便当,把卡递给老板。
拎着沉重的购物袋,把指节都勒出了泛白的肉色,我心想今天晚上再也不割猪草了,面前却缓慢地投下沉重的阴影。
疑惑地抬头。
……
啊。
好像啊。
简直像从游戏里走出来一样。
除了这个显老又骚包的护目镜,几乎一模一样了吧?
是什么。
我亲亲老公七海健人的Coser?
实在太像了,如果我在游戏里的话,一定会不可置信地说一句“莞莞类卿”。
面无表情地想着。
这个人突
() 然开口说话了,“梦光。”
认识我?
巧合吧,女主角搞不好也叫梦光呢?我至今都没搞懂这个游戏的女主角的名字到底是自定义还是初始化,因为它看上去是随机抽取玩家的,或许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获得了游戏资格。
在游戏因为开沉浸模式哭得乱七八糟、醒来后尴尬地看着CG图鉴和回放的羞耻似乎还在眼前。
我没自作多情,微微偏了身,温婉地示意他先过。
“梦光……”适才隐秘的喜悦夹杂着几分浅薄的忧郁和失落,语气迷茫。
搞什么啊。
我礼貌地,“您先过吧。”
“……”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男人把护目镜摘下,耐心地弯身,似乎是怕冒昧到我,低声,“抱歉。”
“嗯。”我掠过他,拖着沉重的购物袋离开了便利店。
……
等等。
我后知后觉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游戏没有购买途径的吧?怎么会有人在街上出Cos呢?
……
啊。
……
察觉到什么地回头。
男人正平静地看着我的方向,那双好看的眼睛习惯性地微垂,跟老板说着什么话。
对上我的视线,他温和地笑了笑。
……
看着他专注的目光,老板随口问道:“客人您认识她吗?从刚才开始目光就一直没有移开呢。”
“单方面的…”他低低地道,模糊地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老板没怎么听懂,也不愿意多加讨论,不好意思地改口,“抱歉,因为…您念出了她的名字,宫野尾小姐的名,我还以为……非常抱歉地揣测您。”
客人十分缓慢地抬眸。
“客人……?”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点点头,把柜台上的巧克力薄荷糖揣在兜里,“没关系,感谢您。”
“感谢……?”老板一头雾水地看着身姿修颀的浅金发男人。
看着快步追上去的客人,非常谦卑地提出帮少女拎袋子的请求,只引来了少女低着头,尴尬又接连闪避的拒绝。
“奇怪的人……宫野尾小姐不会引来什么跟踪的变态了吧?”老板警惕地猜想。
“要不要报警好呢?”
*
【现实-便利店的相遇】特殊图鉴已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