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他家被搬空了(捉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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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上官的风头不能抢了。

    江知与把县衙的名字写在第一行,加大置顶。

    老实说,常知县一毛不拔。

    江家领头,他只需同意,时不时叫个人来巡视,只送过一次银子,就是商户们的集体捐款。

    江知与都要散家财了,不在乎这点。

    他家也要顶上贪墨的名头了,更不能藏着掖着。

    已经花去的八千三百两,记在县衙的名头上。

    手头留下的八千两,算江家捐款。

    不到最后,不知事情严重性。

    江家家主的名字,他写的自己。

    万一有事,他来担责。

    他后边,才是老李头,再是黄老爷。

    往下十几家,都是县内小有名气的商户。

    书生们头一次见这阵仗,看着讶异,心里则跟最初来的一批说书先生一样,对他们的行为很瞧不上。

    捐款赈灾,做个好事还搞这么大的花花架子,谁来都得看看他们名字。

    江知与介绍说:“这是捐赠明细,另一面贴着支出明细,每一文钱的支出,都有明路,保证钱银都是花在百姓身

    上的。”

    书生们愣住,因误会,对江知与这个已婚小夫郎的态度软和了些。

    往后再看,他们不由疑惑。

    “怎么还有捐两文、三文的?”

    恰好此时有小孩来送茶水。

    不用江知与说,他们一个个都笑嘻嘻的。

    “我们一天能挣三文的!像小石头人小,跑得慢,就只能挣两文!”

    哦。

    原来两文钱就能够支付一个小孩一天的工钱。

    三文钱可以给大孩子。

    他们再看背面的支出明细,十文钱可以支付一个成年男人一天工钱。

    读书很费银子,并非所有读书人都手头阔绰,不然怎么叫“穷秀才”呢?

    他们囊中羞涩,初看红榜,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两边的榜都看完,一把铜钱捐出来,面上也有光。

    一把铜钱没多少,可它能让孩子们有活干!

    再说,能听朝廷往年怎么赈灾的,这是多少银钱都买不到的!

    丰收过后,枫江百姓的面貌也都换新,他们穿上了粗布衣裳,缝制粗糙,却浆洗干净,打扮齐整的,三五几人约着去县里逛逛。

    有人是纯逛,他们很久没有出来走动。

    有人是探亲,他们家里的孩子,嫁到了丰州。

    来到丰州县,他们都畏畏缩缩。

    这座县城,曾经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他们翻过了云台山,却进不了丰州县。

    可今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有好心的书生自愿带路,领着他们进城,问他们要去哪里,孩子又嫁在了哪一家。

    一路走着,街上没有人对他们投来异样眼光,没人避之不及躲着难民。

    他们听见,很多百姓都在议论“枫江英雄”。

    或许是天性使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

    英雄故事多了,百姓心里有了排名,有人喜欢甲,有人喜欢乙。碰上较真的人,还得一条条的列出来,比哪个英雄更无私更英勇。

    枫江百姓喏喏的,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怦怦跳。

    “咋回事?好像说的你家男人?”

    “谢家的也有人说……”

    他们不敢吭声,但他们预想中,不会顺利的探亲,比想象中更顺利。

    亲人相见,抱头痛哭,跟随而来的书生为之动容,作诗一首,流传出去,被人编了曲调,成了新童谣。

    县内变化这么大,常知县怎能不过问?

    夸朝廷、夸圣上,他不会反对。可他恨江家人是木头,就不能也夸夸他这个一县之主吗?

    风波席卷,他不能跟圣上争名声,也不敢争。

    他去农庄慰问的次数终于变得频繁,看着红榜上大字写着“丰州县衙出资八千两”时,他表情略僵。

    老狐狸顺势笑起来,跟迎过来的江知与赞道:“你不错,你们江家后继有人,你很会做事。”

    要是知道夸夸他就好了。()

    江知与心领神会,带他去晒场,跟大家介绍常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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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能把大家接到农庄,都是因为常知县会变通,信任江家能做好,也关心百姓生活,盼着他们早日安定,过上好日子。

    百姓们正是对朝廷信任度最高的时候,见官也是要跪,一声声的“青天大老爷”喊着,常知县笑意藏不住,眼角眉梢都见喜。

    此时的江府,又一次迎来拜访热潮。

    再次以李家当先,来的还是李家大少爷李玉阳。

    谢星珩看书间隙,稍作休息,带着越长越活泼的汪汪出来见客。

    红榜贴出来,李家也出尽了风头。很多百姓听了李家出资,都夸他家大气,县里还有几家小铺面卖油,更有货郎挑着油桶走街串巷的卖油,可现在,大家都愿意去李家油坊买油了。

    李玉阳来得不客气,略一拱手,就坐到客座,自个儿拿了茶喝,也吃口点心,笑得眼尾生纹,乐滋滋的。

    “你家会办事啊,现在出去走一走,谁不夸两句啊?我路上碰见黄家老二了,他八百年不出门的人,也在挑礼,估摸着过会儿就来了。”

    谢星珩仔细打量他,李家这位少爷实在不像个心机深沉的人,跟他老子差远了。

    他故意问:“你家捐了五千两,你还笑得出来?”

    李玉阳看起来不知道他家实际出资是一万两,还当他家没亏。

    “可你家出了八千两啊。”

    真傻。

    八千两还在兜里呢。

    已经花掉的,是常知县的八千两。

    等事到临头,看他有没有胆子吞下这笔钱。

    事赶事,人赶人,黄家二少爷确实拎着两包糕点来了。

    他做书生打扮,人很文静,看一眼李玉阳,讲话细声细气,开口就把爹娘卖了。

    “我爹说你家办了件好事,我娘让我买了糕点来。”

    谢星珩:“……”

    怎么两个少爷,一个比一个傻。

    对比起来,大堂哥确实优秀得亮眼了。

    谢星珩问:“那你来做什么?”

    黄乐文没坐,作揖行礼,问谢星珩:“那些时政相关的内容,你这里有书吗?”

    谢星珩:“……”

    好直白。

    来喜接了糕点,放在他边上的小桌上。

    谢星珩顺手拎起,感受到分量,心中讶异:天呐,原来是扮猪吃老虎。

    都满城宣传了,无所谓口述还是文稿。

    谢星珩说:“有啊,在书房,你跟我来吧。”

    黄乐文眼露感激之色,匆匆跟李玉阳别过,随谢星珩进后院,到了自闭间。

    李玉阳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过来。李家几兄弟都不是读书的料,他说要给他小儿子拿书备用。

    谢星珩笑眯眯不拆穿,带他们穿堂过巷。

    青瓷花瓶红珊瑚,蜀绣屏风玉白菜,大儒真

    ()    迹墙上挂,金玉摆件满八宝。

    李玉阳啧啧称赞:“我家没这些东西,我爹总说家里人多,摆出来砸坏了可惜。”

    黄乐文小声说:“还是要有一两件的,哪怕素一点,看着养眼。”

    李玉阳点头,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

    “确实漂亮,我回家也要捣鼓几件出来摆着看。”

    这是谢星珩故意摆的。

    钓的就是李黄两家的大鱼。

    他们两家来看过了,才能确定江家是真的飘了。

    赈灾是好事,夸朝廷是好事,难民得以安居乐业也是好事。

    可江家作为商户,在接管了难民以后,还能如此奢靡的过日子,就是坏事一件。

    他们是来探风声的,书只是个借口,谢星珩就拿了书童抄录的,一人一本,再多没有。

    送客之后,他拆了两家的礼物。

    李家生怕江家没有超规制的东西,送来了一条八兽金腰带。

    兽头凶猛,栩栩如生,工艺精巧细致,一看就很适合英武之人佩戴,给江承海正合适。

    谢星珩前不久才知道,商户人家不能用兽纹。

    这兽首自然也不行,更别提是八兽金腰带了。

    黄家实在,两包糕点拆开,里边卧着八根金条。

    谢星珩手头不准,只感到重。

    他拿戥子称,一根金条十两,合计八十两。

    换算成银子,有八百两。

    送钱?

    所以黄家是想两头沾,当个中立的墙头草?

    他拿上金条金腰带,带着汪汪,出门来看,王管家早等着了,他便直说:“东西都收了吧。”

    王管家应声,带人清场装箱,今日就押送上船,镖局暂不说亲的人带队,叫了两个因伤退下的镖师陪同,一路北上。

    金腰带是李家送来的,不能一起处理,会被顺着源头找到。

    谢星珩去镖局,找徐诚,让他连带金条一起,看哪个门路能销赃。

    徐武愁得很:“诚哥儿三天没回来了,也没个口信。”

    与此同时,宋明晖和姜楚英也抵达了丰州县。

    算上路程,两人离乡五十多天,回来时,对家乡的眷念都在陌生的热闹里消磨。

    什么江家赘婿有个英雄哥哥。

    什么枫江百姓平凡却不平庸。

    什么女人夫郎也能撑起半边天。

    ……

    什么朝廷英明,圣上仁慈。

    又什么天佑大启,国泰民安。

    还有什么爱国商户,百姓互助。

    宋明晖:?

    姜楚英在里边还听见了她儿子的名字。

    秀才相公下田,与百姓打成一片。

    姜楚英:?

    两人急匆匆回家,正巧遇上王管家送货出府,府中就剩王管家的小哥儿来巧盯着。

    宋明晖进门就眼前发黑。

    他家被搬空了。

    正厅里连盆花都没有了。

    来巧见了他,还怪开心的。

    “主君!您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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