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晋江独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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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护着所剩无几的烤肉面色惨白,他先前已经吐了好几轮了。

    “你怎么能……”

    似乎有些虚弱,胡亥声音漂浮,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呕吐的生理反应的缘故,胡亥眼眼眶红润,带着些湿意。

    胡亥本就长相尤为可爱,这幅模样,平白多了几分脆弱,让人不禁心疼。

    至少小福就很心疼。

    小福看着徐一璇欲言又止,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轻拂着胡亥的背。

    “什么?”而徐一璇就比较铁石心肠,“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胡亥:……

    胡亥眨了眨酸涩的眼,徐一璇看着胡亥,不咸不淡地道:“这不是还有点同情心吗?那你知不知道,你先前的捕兽夹,不仅能够让小福差点废掉左手,还足够让脏东西丧命。”

    胡亥嘴角翕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徐一璇眼眸微眯,“因为脏东西是你亲手喂养的,而小福‘只是’亲手带大你?”

    “……”

    “或者你想说,小福连只兔子都不如。”

    小福放在胡亥背上的手微顿,然后轻轻落下。

    胡亥情绪低落,此时异常敏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轻柔,也能感受到小福的难过。

    胡亥抿起嘴唇,徐一璇满含冷意的话语却仍在继续。

    “如果现今躺在这里的,是小福呢?你会不会难过?心里会不会后悔?”

    徐一璇双眼透亮,似乎能够看穿胡亥。

    “如果是陛下,绝对不会后悔,因为他不可能平白无故伤害一个人。”

    胡亥身躯一震,心里倏地揪成一团。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小福的话……

    胡亥手脚倏地泛起冰凉,他觉得今晚的寒气尤为的重,重得他浑身冰凉,裸露在外的手背带着刺痛感。

    烛火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越发高长,跳跃的厉害,诸烛火上下攒动,微红的烛光照进胡亥的眼底。

    胡亥没有说话,只是眼眶红得愈发厉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烤兔一言不发,直到徐一璇离开,胡亥都没有动作。

    胡亥在桌前坐了很久很久,而背后唯一的温热也伴着他很久很久。

    直到烛光开始暗淡,胡亥忽地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似乎这样能好受些。

    小福心里微微叹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胡亥。

    胡亥一直是骄傲坚强的,被其他公子戏弄得满身狼狈的时候,也只会狠厉地反击,哪像现在这样无措。

    小福一直觉得,公子是最像陛下的。

    特别是在胡亥受宠后,对方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是按照陛下所为来行事。

    霸道、张扬。

    虽然有对方刻意为之的成分。

    半响,胡亥闷闷的声音传来,“父皇……不是坚定的法家吗?”

    怎么还能兼

    爱的?

    胡亥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小福听明白了,哑然失笑。

    “陛下公正严明,以罪处人。”

    “……哦。”

    胡亥低低应了一声,沉默半响,又出声道:“你……&%*?”

    “啊?”胡亥的后半句话含糊不清,小福一时没听清。

    胡亥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快速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伤好点没。”

    小福一愣,因担忧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来,连眼角都盈着柔意。

    “好多了,劳烦公子挂心。”

    …

    第二天一早,望夷宫迎接的是稚嫩却充满震惊的声音。“脏东西?!”

    胡亥揉了揉眼,再次朝床边的兔窝看去。

    ——干草堆中,一团白团子正拿着干草在嚼巴嚼巴。

    胡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后悔后的失而复得,还是庆幸对方没有被烤。

    胡亥用脚碰了碰脏东西,脚下的柔软让胡亥嘴角泛起起笑意。

    那个女人,也没那么讨厌嘛。

    *咸阳城外——农田。

    他收回这句话。

    胡亥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拿着铲子,面无表情。

    周围身穿干练的人推着推车陆陆续续往返,推车上堆满粪便,粪便运到架在火堆上面的铁桶旁,又开始折返运送。

    胡亥松开捏着鼻子的手,扭头快速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又连忙扭住鼻子,隔绝臭味。

    此时,一辆满载的推车缓缓而过,搭在推车边的粪便啪叽一声,划过胡亥绣花精致的鞋面,正巧掉在胡亥脚边。

    胡亥:……

    胡亥嫌恶地退后一步。

    不远处正在指挥的姜肃把徐一璇拉到一边,示意不断寻找落脚处而四处逃窜的胡亥。

    “徐老师,雇佣童工是不是不太好啊?况且这位童工看上去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雇佣关系的建立,是指一方付出劳动,一方付出报酬,等价交换。他没有报酬,所以不算雇佣童工。”

    姜肃:“……”

    “况且,我乐意就行。”

    姜肃扭头看向胡亥,胡亥正巧退后一步撞在推车上,背后沾满大粪,他此时正浑身僵硬,置一直和他道歉的人于不顾。

    仔细观察,还能看见对方涣散的瞳孔。

    “……这么说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吧,”姜肃指了指胡亥,“他有些影响到我们了。”

    徐一璇朗声道:“快点干,干不完今天没有饭吃。”

    “……这算虐待儿童吧。”

    姜肃对徐一璇这幅黑老板的模样叹为观止,徐一璇却很淡定。

    “说什么呢,大秦15岁就算成年了。”

    姜肃还想说些什么,被徐一璇资本家的话语惊醒的胡亥脚下生风,提着铲子,怒气冲冲地朝两人走了过来,一把把铲子甩到两人面前。

    “啪!”

    “我不干!”

    “你凭什么不干?”

    “我凭什么要干?!”

    “这是课外实践。”

    “呸!”胡亥唾弃道:“你都没正经上过几次课!”

    怎么就来实践了?!实践粪便到底有多臭吗?

    他感觉他的嗅觉都要失灵了。

    胡亥不禁猛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早就被一堆又一堆的大粪腌入味了,他刚适应了些,现今这么一吸,胡亥脸色瞬间就绿了。

    “咳咳咳!”

    看着被呛到的胡亥,徐一璇解释道:“你知道你身上透露着哪两个字吗?”

    “什么?”胡亥揉揉鼻子,“恶臭。”

    “不,矫情。”

    胡亥:???

    徐一璇把地上的铲子捡起来,重新塞到胡亥手里。

    “去干活吧,干不完两天没饭吃。”

    胡亥:???

    刚才不是才一天吗?

    眼见胡亥眼睛咕噜转,想跑路,徐一璇使出终极绝技,“陛下每到农忙时期,都会亲自前往,和百姓一起耕种。传说,每个小孩,都想成为自己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胡亥:……

    胡亥抬起的脚默默放下,看着满地的粪便,“但这跟大粪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都是学问,得靠你自己去学了。”

    胡亥面无表情,“那你的作用是?”

    徐一璇转了转手里的红玛瑙串,“监督你。”

    “……我可去你的吧。”

    一直默不作声观摩的姜肃出声了,“嘿!小孩子不能说脏话啊。”

    “把脏话说出口,我的心才干净。”

    姜肃:……

    姜肃默默扭头看向徐一璇,就算他历史不好,但这么明显的现代话语,肯定是有人教他的。

    徐一璇不仅没有丝毫羞愧,甚至对自己的教学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看来你还是有认真学习的。”

    姜肃:……这姐这么颠的吗?

    胡亥是什么人啊?大秦发癫第一人!

    即位后实行残暴的统治,群臣人人自危,征发闾左戍边,结果刑者相半于道,死人堆积于市。

    这位癫公随随便便一挥手,几条人命就没了!

    好在现在还小,还能教!他得纠正纠正。

    虽然这么想,但姜肃脑中全部都是关于农业的专业知识,憋了半天,憋出一段话。

    “粪肥中含有丰富的有机质和作物所需要的各种营养元素,对增加作物产量和提高土壤肥力。

    冬季温度低,所以现在要腐熟粪土,先用石灰氮熏棚将土壤中的根结线虫、病原菌等杀死后,再次高温闷粪,充发酵大粪,铺撒在田地上。”

    胡亥面露疑惑,“哈?”

    “搭配上化肥事半功倍。”

    说完,姜肃自己

    先沉默了下来,半响,姜肃重整旗鼓,凛然说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胡亥:……

    莫不是个傻子。

    胡亥默默收回视线,见胡亥隐含嫌弃的小表情,徐一璇严肃道:“这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很重要。”

    “不过,对于你这种小屁孩来说,的确深奥了点。让你平时多读书,最基本的都不会,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徐一璇恨铁不成钢。

    姜肃认同地连连点头。“和你徐老师多学着点。”

    看着两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胡亥一噎,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怀疑,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顿悟般提着铲子朝堆满大粪的高炉走去。

    比起在傻子堆里,他觉得铲大粪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

    “徐老师,德高望重。”姜肃看着艰难提起铲子的胡亥,朝徐一璇竖了个大拇指。

    徐一璇矜持点头,“无他,唯手熟尔。”

    *咸阳城-城内偏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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