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第 662 章 丹毒(1/2)
“哎呦喂, 天可怜见的,你是没看见,那小张先生刚出何家大门, 哇啦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把地都染红了一片, 瞧着可真渗得慌,何老汉还当小张先生要死了,结果人家擦了一把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走了……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治不好了。”
“刘嫂嫂说的是呀, 我听的说是小张先生是久病成医, 不然除了京城里头那些御医, 哪有大户人家的少爷学这个的!”
对于小张先生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事儿全是大家自己猜的,但没人觉得有问题,就小张先生那模样做派就不是穷苦人家能养出来的,那双手又长又白, 皮子细得跟个姑娘家似地,连个茧子都没有,哪里像是为生计奔波过的人呐?
秋意泊也怪无奈的, 吐了一口血,现在整个镇子里的人都觉得他弱柳扶风得很,这也是没辙子的事儿,只怪当时嘴快,挑了个最合理的理由来说。谁知道这道界规矩严得这么离谱啊?他可是道君哎!就算不是合道道君了,那也是阳神道君,救个小屁孩把自己给熬出了一口血,这是真·血亏。
这因果到底是怎么算的?这小子又不姓朱名重八,至于让他喷老大一口血?
他正在给自己熬点药吃,近日天气渐热,左右他自己不太喜欢,也觉得燥气,干脆给自己开了一方陈皮酸梅汤来喝,理气健脾,生津止渴,再疯狂加蜂蜜糖浆熬成浓浓一锅,要喝的时候挖一勺,别问,问就是用冰水冲,酸梅汤就得喝冰的……咳咳,虽然喝起来酸甜可口,但也算是药不是?
“张先生,你那药熬好了没?”何家小子蹲在药炉旁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闻着那酸甜的味道,小嘴微张,就差没让口水流出来了。
秋意泊懒得扇风炉,刚好何家小子来了,就让他帮个小忙。闻言,秋意泊用筷子沾了一点浓稠的汤汁,吹凉了递到了何家小子嘴边,何家小子连忙张口含住了筷子尖儿,好不容易养出了点肉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好酸……”
但是味道淡了之后好好吃哦,甜丝丝的。
秋意泊见他那样子也笑,他连血都为这小子吐了,自然也不吝啬一罐子酸梅汤,叫他去厨房拿个罐子来,一手提起砂锅挨在罐子边儿一倒,黑亮浓稠的液体正正好好流进了罐子里,一滴都不带撒出来的,好不容易罐子满了,锅里酸梅汤也少了一半,他用油纸将瓶口封死了,道:“行了,送你了,提着回家吧,小心撒了……喝的时候一汤勺化一罐水,不能多,不然喝得嗓子眼里冒酸水可不能怪我。”
何家小子抱着罐子喜出望外,“真哒?!”
“一罐子酸梅汤,还有假的不成?”秋意泊催促道:“快回去吧,省得你爷娘一会儿又要哭天喊地到处寻你。”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比如这何家小子。这小子两条腿一张嘴就是闲不住,动不动就喜欢往外跑,听说这还是因为上次草乌中毒后被他爹娘打了好几顿后收敛了,不然以他这性子,大清早的出门,能在山里野到天黑就回来,吃的喝的一律不用爹娘操心,全在山里解决。
秋意泊也很佩服这种小孩,他自己在山里头一住几十年,那也是装备齐全,随身自带别墅以及生活用品,真跟这小孩儿一样携带一把祖传的打野镰刀就上山,他最多三天就得哭爹喊娘滚回家里躺半个月才能缓过气来。
何家小子喜滋滋地提着罐子走了,他一走,秋意泊这头才清静了下来,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响指将另一半酸梅汤装起来,用过的砂锅自动飞到厨房,让他那个心爱的全自动厨房宝替他收拾,他挖了一勺冲了一罐酸梅汤,加满冰,往躺椅上一躺,摇头晃脑,感觉生活其乐无穷。
哎嘿,舒服。
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嘛。
他既然意外当了郎中,那就打算一路做下去了,他越想越觉得这个职业怪好的,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打扰,在院子里整点奇怪的草药也没人问,时不时出门个两三个月,说是去山里采药或者出门收购草药那简直是正常的不得了的事情,他到时候只管把草药晒一院子,管他是怎么来的,别人都会觉得是他辛辛苦苦出了一趟远门弄回来的。
秋意泊正寻思着近期是不出门了,过两天再去找药铺比比价,买一批草药回来,反正这玩意儿只要保存得当也耐放,都是当郎中的人了,不能准备什么九转大还丹、人参仙芝丸,总要有点治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药备着。
“咄咄咄,小张先生在家吗?”
秋意泊才躺了没多久,小院门就被敲响了,这院子外面一条巷子,但凡是住这条巷子的,谁不搁这儿经过?秋意泊也懒得用神识时时防备着,不然一会儿蹿过去几个人,一会儿蹿过去几个小孩儿,他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或许是没听见秋意泊应声,外头的人又敲了敲门:“小张先生——!”
秋意泊这才回过神来,张口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院子门一开,就看见外面是个憨厚的汉子,约三十出头的相貌,还牵着一头驴,他见着秋意泊就愣了一下,主要是针对年纪——汉子还当街坊传得过分了咧,没想到还真是二十岁出头的郎中!
为了方便起见,秋意泊来这道界就已经掩去了容貌,如今看着只是个斯斯文文的清秀相貌罢了。
汉子搓着手说:“小张先生是吧?我是住在隔壁两条巷子里的,家里头姓赵,我爹去年摔着了,腿上一直不太好,今天疼得厉害,不知道小张先生有没有时间跟我去瞧瞧……”
他身后的毛驴很知情识趣地叫了一声:“我毛驴都备好了,您就坐驴子上,我带着您过去。”
秋意泊心道他这个病弱人设是没得改了,当即说好,回去背了药箱,汉子摁着毛驴叫他做好了,又接了他的药箱备着,拉着缰绳带着秋意泊往家走去。
有了这几日的磨合,巷子里的人也都认识他,有个坐门口摘菜的嫂子见了,还侧过脸去偷笑了一声,这才打招呼:“小张先生看诊去啊?呦!赵当家的,你这驴养得好,毛都发亮呢!”
秋意泊笑着点了点头,汉子也应了一声,客气两句。有个婶子拎着菜篮子走过,见状也打了声招呼:“呦,隔壁赵当家的!来找小张先生给你爹看病呐?”
汉子点了点头:“是啊,又发作起来了,疼得厉害呢。”
婶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秋意泊一眼,笑叹了一句‘都是老毛病了,也就是你还乐意伺候着’,就走了。秋意泊方来这里,也不知道其中所以然,便问起了汉子家中情况:“你爹是哪里摔的,当时摔得重不重?有没有风瘫?”
“没中风,就家门口摔的,摔的时候我娘和媳妇都在呢,一把就把人扶起来了,能跑能跳能吃的,就是腿上总是疼。”
秋意泊寻思着该不会是摔骨裂了吧?
驴子走得挺快,一盏茶就到了,秋意泊瞧着眼前青砖大瓦房,就知道这户人家还算是富裕的,刚进门,就听见里头哎呦哎呦的在喊疼。汉子听见这声儿就有些着急,连忙问道:“爹,你没事吧?!”
“疼死你爹了——!”屋子里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秋意泊好悬歹悬没笑出声,汉子讪讪地道:“小张先生,这边。”
秋意泊跟着人进去了,进去的时候见院里头挂着皮毛腊肉,屋子里又悬着弓箭,估摸着这家人是猎户,怪不得能把老人养得中气十足的。
床上半躺着一个面色红亮的老头,约有五十出头,他一条腿曲着,不断地用手在拍打那条小腿,哎呦哎呦的声音也是他发出来的。那老头一看秋意泊,当即吹胡子瞪眼:“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给你爹找的什么江湖郎中来!这么年轻他懂个屁啊!”
汉子脸都涨红了,尴尬地对秋意泊说:“小张先生别介意,我爹嘴上说话不大好听。”
说罢,他又看向床上的老头,劝道:“前阵子隔壁老何家的小子误食了草乌头,就是小张先生给救回来的,小张先生是有本事的人,爹,你就看看吧!”
“我不看!给我毒死喽就称了你们的心意是吧?我偏不!叫他走!”老头中气十足地大吼:“别人家都说我老赵家祖坟冒青烟,生了你这么个孝顺的儿子,只有我才知道你这畜生看着我在家里不能做活了,就天天暗地里盼着我死!现在好哇,不装了!还找了个不知道哪里的庸医来,怎么,指望着药死我是吧!我跟你说,你别做梦了,我就是死都要从墓里爬出来咬你一口!”
汉子半低着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只听老头骂完了,这才又劝道:“小张先生很有本事的,不然街坊哪里能没口的夸,他来都来了,爹你就给看一看,万一看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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