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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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么一清净,昨夜间他莫名其妙的问话又浮现在脑海,邰谙窈皱了皱脸:“您昨晚提起念白做什么?”

    好像后面还说了什么,但她没听清。

    有些话,夜间情深时也问得出口,但白日清醒后,就很难再重复一遍。

    时瑾初若无其事地否认:“没事。”

    邰谙窈半信半疑地看向他,瞧不出什么破绽,她假模假样地弯眸:

    “您真是喜欢鹦鹉呢。”

    那种时候,都对鹦鹉念念不忘。

    时瑾初又给她喂了杯水,堵住她呛人的嘴,他扯了下唇:“嗓子疼,你就歇着。”

    殿内安静下来,楹窗敞开,外间暖阳夺目,悄无声息地落在女子脸庞上。

    时瑾初也垂下视线望向她。

    许久,床榻上的女子忽然往里挪了挪,须臾,空出一半床铺,她埋头一点点地藏入锦被中。

    时瑾初袖子中的手不着痕迹地一动,他望着空出来的床榻许久,殿内静谧,却仿佛又能听见心脏撞击胸腔的闷响,隐秘的躁动,透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邰谙窈倦得要再次睡着时,才察觉到另一半的床榻陷下去,他扣住她的腰肢,长臂一带,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也将她从锦被中捞出来。

    呼吸立时变得顺畅,他的声音也从头顶传来,不轻不重,仿若是很寻常的一句话:

    “也不怕闷着。”

    ********

    邰谙窈睡了一日一夜才缓过来,她也不知道时瑾初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再醒来时,是被绥锦叫起来请安。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没等到早膳,就着茶水咽了两块糕点。

    见状,绥锦没忍住念叨:“瞧您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胡闹。

    ()    ”

    邰谙窈觉得她真的冤枉死,这分明是时瑾初的错。

    许是饿得久了,反而吃不下太多东西,几块糕点填饱了肚子,她没再错过今日的请安。

    待请安结束,她今日也不曾和周贵嫔她们一起,而是被邰修容叫住,和她一同去了蔌和宫。

    相较于第一次来时,蔌和宫冷清了很多。

    扶雪难得地对邰谙窈摆出冷脸,奉茶时,扯开唇角:“蔌和宫都是陈茶,也不知道仪婕妤现在是否喝的惯。”

    邰谙窈还没说话,邰修容就出声训斥:

    “扶雪!”

    扶雪一顿,她忍不住地红了眼,转身跑出了内殿。

    邰谙窈一点也不意外会受到扶雪这样的对待,她捧起杯盏,咽了口茶水,许是她舌头也被养得娇了,一下子就分辨出扶雪说得没错。

    扶雪一出了宫殿,殿内就没了其余人,只剩下三人,其中二人分别是邰谙窈和秋鸣,不知道的恐是要以为邰谙窈才是殿主人。

    邰修容见扶雪跑出去,她没有拦,没忍住地呛咳了两声,痼疾难耐,她堪堪扣住床榻边缘,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让人一眼就意识到她的痛苦,她现在没涂脂粉,脸上的病容再也藏不住,许久,她终于缓下来,两颊透着异样的潮红。

    殿内安静,响起她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别怪她。”

    邰谙窈朝秋鸣看了一眼,秋鸣立即服身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邰修容闭了闭眼,她哑声:“你何必……”

    邰谙窈打断了她:

    “姐姐不是说自己药石无医了么?”

    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邰修容看着眼前这个终于肯喊她姐姐的女子,一时间竟然觉得她格外陌生。

    其实本来也就陌生。

    十余年的时间让二人根本没有什么情谊,她被送入宫的价值只有替自己诞下皇嗣,谁甘心成为踏脚石?

    于她而言,她不是她姐姐,而是她前路上不得不除掉的障碍。

    邰修容听见眼前女子平静道:

    “姐姐既然已经油尽灯枯,何不替我解决一下麻烦?”

    邰修容的手都在颤,提起至亲的生老病死,她话音中没有一点波动,像是废物利用一样。

    邰修容喉间溢出些许铁锈味。

    她知道那是什么,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邰修容握住杯盏,她杯中只有白水,她身体差得连茶水都喝不得,但她依旧紧紧握住杯盏,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察觉到一点暖意。

    她堪堪哑声:

    “……那是人命。”

    邰谙窈偏头看了她许久,轻声道:“她们害我的时候,也没想过这是一条人命啊。”

    “我知道姐姐心善,但我却睚眦必报。”

    她皱了皱脸,杏眸依旧透彻,她一蹙眉,让人不禁觉得要是拒绝她简直是十恶不赦,但她却是问她:

    “姐姐不愿意帮我?”

    邰修容呼吸急促了些许,她眼里有悲伤:“你不怕做噩梦么?”

    邰谙窈觉得她有点烦了,话音也冷淡下来:

    “我只怕过得不好,那才是梦魇。”

    邰修容闭上眼,她知道她阻止不了邰谙窈,也知道她不会拒绝邰谙窈,许久,她说:“你去御前时,见到了舅舅。”

    邰谙窈望着眼前人,觉得她的确是个好人,但某种程度上也是挺虚伪。

    瞧,她不还是答应下来了么。

    在她眼底,邰家最是重要,什么人命不人命的,都得给邰家让步,包括她这个二妹妹也是。

    邰谙窈和她四目相视,她勾唇:

    “那又如何呢?”

    “血缘亲情是斩不断的联系,我是邰家的女儿,这辈子都改变不了,我的荣誉也是邰家的荣誉,不是么。”

    邰谙窈见她还是不说话,情绪淡了下来,斩断了她最后的退路:

    “只要我得宠一日,邰家就不会再有第三个女子入宫。”

    邰修容呼吸陡然一颤,她手中的杯盏不慎落地,碎了一地,白水溅在了地毯上,让那一块地毯颜色渐深。

    邰修容再也忍不住喉间的血腥味,她唇角有殷红,死死地盯着邰谙窈,艰难地从呛咳中挤出声音:

    “你发誓——”

    “你发誓,只要你得势一日,就会一直提携邰家!否则你一生缠绵病榻,不得好死!”

    她不信邰谙窈,薄情寡义之人哪会顾及亲情,只有见她发誓,才肯安心。

    邰谙窈见到这一幕,她没觉得愧疚,也没觉得不安,邰修容的身子又不是她害的。

    她只是来和邰修容做一个交易,互惠互利的事,她为什么要愧疚?

    邰谙窈没顺着她话:“除非邰家不利于我。”

    邰修容没说话,她唇角的殷红一滴滴落下,却是默认了她这个前提。

    邰谙窈扯唇,谁说邰修容不聪明呢,她年少时病重,因此被亲人抛下,寄人篱下十余年,她最恨病痛!

    她在邰修容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道:

    “你死后,我的荣誉会和邰家共享,绝不会对邰家不管不顾,否则我一生——缠绵病榻,不、得、好、死。”

    那时,邰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在宫中,资源必然会向她敞开,利益交换的事情,她当然不介意。

    至于她对邰家是否有怨恨?

    根本不重要,反正斩不断,不如从中谋取利益。

    邰谙窈在这一刻蓦然自嘲地垂眸,也怪不得邰家会对二人区别对待。

    一个死都要替邰家谋利益,一个却是薄情寡义,换作是她,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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