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改错字)(1/2)
若非当初学政大人在许氏学堂发现了那些腌臜事儿,只怕这社学还有的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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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虽只是学政一道折子的事儿,可是对于泰安府的数千名学子来说,这将会让他们的求学之路更加通畅!
而瑞阳县的社学,作为泰安府的第一座社学,又是头一次有学子下场,于沉岂能让他带污了社学的声名!
张瑞自然不知他今日在县试当日动手,便是犯了于沉的大忌,这会儿只在原地痛哭流涕,奋力挣扎:
“大人!学生真的是冤枉的啊!大人!”
于沉冷哼一声,翻开方才胥吏放在手边的名册:
“你出身长松村,此地以制作松香为生,然你家中只有寡母,你莫不是要告诉本官,你手上的松脂味儿是你自己在山上采松脂留下的?”
张瑞眉头一松,正要开口,于沉随后便劈头盖脸怒斥道:
“你出身社学,社学一直至今二十余日未曾休假,你是插了翅膀非回长松村的吗?!你告诉本官,你冤在何处?!!”
张瑞闻言,不由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道:
“学生,学生……”
“况且,放眼六名学子之中,只有你对于松脂习以为常,你怕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松脂的味道,今日这才敢这般诬陷与人!”
于沉这话一出,张瑞不由得浑身一僵,随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被人拖了下去。
功败垂成!
功败垂成啊!
张瑞就拖了下去,随后,于沉看着剩下的四人,抿了抿唇:
“张瑞意图舞弊,汝等虽不知情,可既然汝等为五人互保,本官便罚你四人不得参与本次县试,待来年再试,你四人可有异议?”
“回大人,学生等无异议。”
四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可看其面色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惜,于沉虽然心有疑虑,可如今县试为重,他只是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胥吏,便让那四名学子退下了。
等那五人被罚的被罚,退下的退下,场中只剩下了徐韶华,一旁的师爷看着渐渐亮起的天色,进言道:
“大人,如今快要到开考之时,这学子虽说是无妄之灾,可此事关乎科举之威严,不若且让他也先停考一载吧。”
“县令大人,学生请试口义。”
师爷这话一出,徐韶华便知道他意欲如何,但徐韶华对此亦有应对之法。
口义,乃是前朝中期入仕的一种法子,多为主考官随意出题,考生在一炷香内作答。
但等到末期,口义的诸多隐患便暴露出来,若是有人在考前为主考官进上纹银千两,主考官便会只考一些简单题目,若是有人未曾孝敬,主考官便会百般刁难。
而前朝的胡首辅自幼家贫,当时便是在这样的入仕之法中,杀出重围,后来
() 更是在其独揽大权后改口义为默经,让不少贫寒学子暗中称颂。
但今日徐韶华要试的口义乃是真真正正,众目睽睽之下的口义,突如其来的舞弊变故,任谁也想不到。
尤其是,这会儿周围几十双眼睛盯着,能在这时候请试口义,只怕其对自己的学问很是自信。
于沉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不必,还有一刻钟,来得及。刘吏,你且带他去搜身,亲自送他进考棚。”
“大人!”
师爷还要说什么,于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其中却满是冷芒,师爷连忙低下头去。
徐韶华也是一愣,随后便听于沉安抚道:
“去吧,好好考。这次社学学子出了这么一个污点,本官望你能为社学扬名!”
“是!”
于沉近乎温和的话让一旁的刘吏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徐韶华随后向于沉行了一礼,这才退去。
而等徐韶华离开,一旁的师爷正想要说什么,于沉直接唤了一声:
“来人,带走!”
于沉迎着师爷那不可置信的目光,冷声道:
“那两名贼人只入狱一日便染了天花暴毙,本官自知县衙之中已有硕鼠,却不想竟是你!”
“大人,我没有啊!”
“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吗?”
随后,于沉也不再看他,而是坐回原位,开始提笔写下第一场的题目。
徐韶华跟在刘吏身后,经过搜子的检查后,便随他进了考棚。
徐韶华的考棚位次不远不近,而刘吏这一路引着他几乎穿越大半个考棚,惹的不少学子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等到了考棚处,刘吏看着徐韶华,道:
“徐学子,时候正好,望你此番能取得骄绩,不负大人厚望。”
“是。”
刘吏深深看了徐韶华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他脸黑严肃,抬眼看去,不少学子被吓得低下头去,刘吏不由撇了撇嘴。
都是读书人,那徐韶华年岁不大,倒是胆子大!
他如今才多大,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请试口义,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也是县令大人怜惜他,这才允他进场一试,容他更多思考时间罢了。
刘吏刚刚离开考场,远处传来一声高呼:
“时辰到,龙门落——”
随后,便见一个用寻常木料制作的简易围栏缓缓落了下来,风吹雨打之下,那红色的木栏杆已经颜淡色凋,连红色都没有那般正,有一处竟是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可,这木栏杆一落,便是诸多学子十年寒窗苦学的总结,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刻开始改变。
一声龙门,称的不是那小小栏杆,而是王权富贵的入门石。
此时,随着这么一声龙门落,瑞阳县的县试,正式开始!
瑞阳县今日县试共有一百九十二人,这会儿众
人坐在简易的考棚之中。
如今正是春寒料峭之时,有人早早便围好了挡风的油布,虽然仍有一面透风,但也不至于冻僵手指,提不起笔。
也有头一次下场的学子对于考棚的恶劣环境闻所闻未,这会儿将两只手揣在衣襟里面都不敢拿出来,生怕冻僵了捏不住笔。
徐韶华虽然入场晚,但却早就得了大哥多方打听的提点,一落座便将油布摊开,将漏风的考棚围得严严实实。
今日徐韶华分到的这套桌椅品质不算差,故而徐韶华只是将考箱放置在旁边。
随后,他打开考箱的上一层,和笔墨砚台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铜炭盆。
那炭盆只有巴掌大,一旁的袋子里放着几块刚好可以放进去的木炭,但也在方才的搜身时被劈成了两半,徐韶华遂取了一块点燃。
这炭盆可不是来取暖的,徐韶华将炭盆点上,放在桌上,又取出砚台置于其上,将一旁考棚一角放着的有些结冰的冰渣取了一些,搁置在砚台之中。
随着炭盆的燃起,那冰渣渐渐融化成水,徐韶华这才捏着墨条,轻轻研磨。
只炭盆的火也是不能熄灭的,否则只怕又要凝墨成冰了。
徐韶华虽然来的最晚,可是他所为一直有条不紊,可却惹的对面的学子整个人都看傻,他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嘴里便掉出了一个冰疙瘩。
他是不敢用体温去暖的,否则若是得了风寒送了命,那才是得不偿失!
徐韶华只是冲其点了点头,等忙完一切,他暗中运转了九霄心法,坐在原地也不觉得寒冷。
半个时辰后,便有衙役举着本次县试考题的牌子缓缓走了过来,他们只停留一刻钟,若是有学子未曾将考题全部记下,那便只能是其时运不济了。
徐韶华并未动笔,只是定定的看了一炷香,这才慢悠悠的提起笔,可他一提笔,便是笔走龙蛇,一刻也不停下来。
他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落笔即是答案,手中的笔杆轻轻摇晃,与少年额头上那缕那在晨风中轻颤的额发相和,仿佛是在奏一曲令人惊绝的华章。
最起码,徐韶华对面考棚的学子整个人都木了。
那学子并不是初次下场,可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再短短半个时辰内被一个震惊两次。
那个他都没有想到的小炭盆就不提了,他下场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只看一会儿题目就能这般下笔如有神的!
这莫不是考神附体吧!
徐韶华并不知道对面学子的暗中揣测,此番正场考题,他倒是答的酣畅漓淋。
考题相较于晏南省的那本科举纪要来说,难度中上,想来也是县令大人怜惜瑞阳县学子书籍匮乏的原因。
其中有默经十条,俱取自较为熟识的诗经、论语、礼记等,也是和教瑜大人在特一号学舍考校那般,取中为题,要求学子补上前后句。
这些默经的难点便在于前句,后句者,若能通背,便可以很轻易就顺下来了。
至于前句,那便要求学子对于经书不说倒背如流,却也能迅速定位该句出处,否则在默经之下,可还有经论一篇!
经论之题目,大多出自经书断句之中,若是连前面的默经都做不到,这经论自然也就更难了。
本次正场的经论题目为: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徐韶华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便不由得扬了扬眉。
此句,出自诗经·小雅·正月末句,大意为富人之家多欢乐,穷人之家多孤苦。
但徐韶华虽然与县令大人满打满算只见过两面,他并不是这样自怨自艾之人。
而考题的范围只在四书五经之中,是以此句若是并不指诗经原义,那么其即使自有出处。
如若考生能分析到这一层,那么就要重新开始审视此句的出处了。
比如,孟子之书中那句孟子劝齐宣王施行仁政之时的劝诫之言:
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是以,此题考的不是表面上的富人与穷人的对立之言,反而是一腔怜民爱民之心。
不过,县令大人一腔怜民爱民之心,考生们却不能这般作答。县令大人为一地父母官,自有怜民爱民的本事,可作为考生呢?
徐韶华定了定神,随后开始提笔:
“学生谨答,夫富人之哿,莫若天恩之赐,茕独之哀,莫若天恩不至。斯民之贫富哀乐,在乎安民之政。民之本,为田……”
徐韶华开篇先是按照惯例表达的一下对朝廷圣上的敬意,随后便急转进入正题,他引经据典,以曾经徐远志告知的地里收成、当朝赋税等为基,将其一一罗列出来,先给予肯定,又表示以本地之清贫,或可开源节流云云,皆是则可使富人穷人皆有乐可享。
如此,洋洋洒洒,近五百字,等徐韶华写完,已经是正午之时。
徐韶华并未急着交卷,而是先取出了自己放在考箱里的点心,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点心有些干,考棚里备着的清水只有角落那一碗研墨用的冰水,徐韶华并未取用,只吃的很慢,等到半个时辰后,徐韶华这才将几块点心全部吃完。
不多时,有学子陆陆续续开始交卷,徐韶华也在人群之中。
龙门每逢五十人一开,徐韶华正好在头一波之中,等他顺着人流走了出去,便看到张瑞被沉重的木枷套着脖子和手脚,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直起腰来,整个人借着枷锁半跪半趴着。
有路过的学子看到这一幕,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狠狠的啐一口。
无他,能被这样处置的,唯有科举舞弊之徒!
若不是县令大人明察秋毫,让他们与这样的人同场科举,也不知会把谁的名次挤下去。
张瑞已经跪了大半日,他身上的衣裳单薄,发丝上还挂着不知是谁扔的臭鸡蛋滴答落下,整个人已经有些头晕目眩,可更多的,却是未来的无望。
徐韶华出来后并未离去,徐易平特意租了一日的马车在外等候,徐韶
华则坐在温暖的马车里等安望飞出来。
交卷后的龙门,乃是一个时辰一开,安望飞混在第二批考生中走了出来,刚一出门,他一眼便看到了在马车旁等候的徐韶华。
“华弟!()”
安望飞这声一出,不远处跪着的张瑞也猛的抬起木枷看了过来,安望飞被其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看到了他的面容后,安望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了上来。
真的是他!
安望飞震惊的瞪大眼睛,看向徐韶华,徐韶华握住他的手,唇角含笑:
“望飞兄,先上车再说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望飞点了点头,连方才想要与徐韶华探讨考题的心思都没有了。
满脑子都是,华弟都猜对了!
安望飞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和徐韶华一道回了学子舍,徐韶华叫来小厮送了一壶热茶,给安望飞倒了一杯:
“望飞兄,回神了。”
安望飞冷不防碰到有些滚烫的杯壁,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嘶!好烫!”
徐韶华抬手,用手背试了试:
“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怕是望飞兄的手太凉了。”
安望飞这会儿不光觉得自己手凉,连心也凉透了,仿佛透着风似的。
那许青云当真心狠手辣!
安望飞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华弟,那张瑞……”
徐韶华和胥吏离开的时候,队伍里黑灯瞎火的,安望飞并未注意到张瑞的身影,却没想到……那罪魁祸首竟然真的是他!
“他试图将沾了松脂的小抄丢在我的身上,又在县令大人面前百般狡辩,惹的县令大人大怒,这一次怕是要在外跪足了时候。”
徐韶华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原是徐韶华那支击落了纸条的毛笔被兵将还回来后,徐韶华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上面松脂的气味。
再一联想当初安望飞所说的张瑞出身长松村的事,便知道这事只怕是其百密一疏。
张瑞住在长松村,对于松脂司空见惯,甚至对于其气味也不大敏感,这才让徐韶华抓住了他的关键弱点!
安望飞闻言,定了定神:
“张瑞此计实在歹毒,幸好华弟机敏!此番,他对同窗下手,试图诬陷华弟,乃是罪有应得,县令大人处置的对!只不过……华弟你如何确定是此人?”
那天,爹带来了五个嫌疑人,华弟没用多久,便确定张瑞为下手之人,直至今日张瑞跪在外面,他仍然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徐韶华闻言,抿了一口茶水,笑了笑:
“望飞兄可记得那日我说过,那背后之人定然不会选择教瑜大人推荐的三位廪生。”
“是,那日张瑞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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