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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即将卸去重担的轻松,只是在望进斯珩眼睛那秒,一丝恸意才隐隐浮出水面。
她自小身体不好,又赶上斯鹤年仕途的失意期,他反而能空出时间将精力花在这个女儿身上。斯懿天真却不娇纵,善良又肆意,带着绝不回头的豪气早早结婚。
在发现康明德的一众情人时,甚至有闲心开得起一句玩笑,说你是按着家里房间交女朋友的吗?刚好八个。
但在这样的境况下,即使分居,这场婚姻里也早已没有胜者。
她赌输了,一败涂地。
那时候,斯懿忍着眼眶的酸意,轻声问已经比她高的少年。
斯珩,你要留我吗?
斯懿一直叫他全名,也从来让斯珩直呼她与康明德的大名,从小带着他满世界跑,给两岁的斯珩读笛卡尔和卢梭,读到一半跑去继续干博士论文。
她一向幸运,她自己也知道。
只是一朝从轻飘飘的空中落入凡间,跌得太狠,震得内里损伤。
背叛的尖刃穿堂而过,刀尖血淋淋。
斯珩连思索的时间都不需要,对斯懿只有四个字。
一路顺风。
拜康明德所赐,对人性,他永远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度。
尽管斯懿后来跟他说,爱还是值得追逐的。
但爱和底线孰轻孰重,斯珩分得清。
那天斯懿离开时,从门外吹进的秋风刺骨,与他待在书房里,看着书信等待庄静檀时从窗缝中潜入的寒风像是同一阵,吹得震动回响。
都一样,使人万分清醒。
君主论里讲,如果任何人相信给以新的恩惠就会使一个大人物忘却旧日的损害,他就是欺骗自己。
斯懿曾经对斯珩讲,这句话在她看来,只有一处微小错误。
无论是不是大人物,都决不能轻易忘掉旧日损害。
钱财和权力都不和高贵的灵魂挂钩,看起来如草芥的角色身上,也会有持守底线的耀眼瞬间。
这样深重彻底的背叛,早突破了那层底线。
不会容忍,不可原谅。
他本来是这样决定的。
可她像股乱烧的野火,或是邪火,铺天盖地地烧,一路烧完他最近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线才算完。
当然,庄静檀是真烧得脸蛋通红了,对他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
只有微微下撇的嘴角,昭示着一闪而过的无语。
斯珩总不能跟个病号过不去,只连夜给人办了转院,进了燕城首屈一指的私立医院,嘉睦国际,由章明琛的堂哥章宵接手的。
章宵跟施亦巍走得更近一些,跟斯珩关系不算深,但嘉睦是康氏出资投的,斯珩就算他老板了。
章宵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医生了,发烧引起的心肌炎没有特效药,以个人情况辅以个性化治疗最重要,而他给里面躺着那位女士一做检查,对方强健的身体底子连过敏源都没几个,让章医生感觉稳稳地,很安心。
等两个小时折腾完,已经到了半夜三点,章宵出了病房,被靠在门口墙上的幽幽黑色身影吓了一大跳:“……”
“没什么大事儿哈,放心了。今天是年夜,你要不回去歇着,我到时候随时通知你情况,住几天院就可以领回去了,你那儿条件好,只要好好休养,没什么大问题的。”
章宵解开口罩,头也不抬,想起了什么,又顺势道:“明琛那次麻烦你了,前段时间还说呢,家里想请你有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