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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才抬起来一半,那手臂连带着肩膀,将新伤猛地扯动一下,她骤然苦了嘴角,抿唇闷哼一声,只觉得左肩痛意乍跳了起来。
蕴空瞧她的样子不争气又无奈,皱着眉叹气,将袖中不知备了多久的药瓶拿出来,呈给她,道,“昨日臣寻了从前在洛阳医馆治疗箭伤的方子,臣记得公主当时用着不错,于是配了一瓶,今天特意带了过来。”
浮玉张开手,见他亲自放入她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中,只听他沉声道,“这事情臣一定会细查。公主不要再胡来了,至于外人,还是不要单独见的好。”
她听他说话的时候笃定得很,仿佛这事情要管到底。她不好意思,有点抬不起头,“佛子知道的,我在宫中朋友不多,宁九龄他人不错,我其实只是想和他结交个朋友而已。”
蕴空点了点头,颔首肃声道,“交朋友当然可以。不过路遥才知马力,公主心性单纯,人需要慢慢细品才是。臣听说公主和他仅仅认识半日,就允许他近身攀谈,实在是不妥。”
浮玉看向他的神色,只觉得蕴空的脸色紧紧绷着不大好看,这是心生酸意了吗?事发到现在,他倒是细细打听了不少事情啊。
说到底,她对宁九龄另眼相待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像他。那做派,那风度,无不类大师。
她轻轻揉着伤口周围的肌肤,缓解着蔓延的痛意,咧嘴呵呵笑道,“佛子曾说他人不错,我自然就信了。其实,我还是更信佛子你啊。”
蕴空揽袖瞧她,方才还是将他推开千里之外,现在又与他亲近起来了。他想起来什么,犹豫地看向她,“臣好像听见,方才公主骂了人?”
浮玉脸色乍红起来,不就一句“田舍奴”吗,又没说出声,这姓房的眼神可真好。
蕴空见她不吱声了,扬起下巴断然拂袖道,“臣提醒公主一句,臣的祖上曾任夏州令,不是种地的。”
她只是说了声哦,抬眼见日头上来了,于是朝东一指,敷衍地笑道,“才下了朝吧,我就不扰佛子忙了。大典在即,宫里人人都等着热闹呢。”
蕴空看了一眼幼蓉手里的木盒,盖子敞开着,里头是颗参,猜也猜得到是谁送的。
主簿心服口服,连连再拜,道,“属下明白。属下受教。”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这话一下去,中书省里处理政务文书的节奏似乎快了起来,还不到酉时,事务已经几乎全数处理完毕。
内侍们自案几上抱起大大小小的文件四下散去,送往六部,门下等地,而中书省里总算轻松下来。
她看出来他的眼神,于是道,“那是子彦托人送进来的,正想着如何道谢。既然佛子要去中书省了,劳烦也替我传达一句给宁侍郎吧。”
子彦?已经这样亲近了吗?
他怔忡地看着她眉开眼笑起来的脸,一如往昔地如花似锦,仿佛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被她慢慢消解掉。有了热闹就爱看,有了朋友就高兴不已,她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一双眼睛总是偷偷看他了吧。
想到这,蕴空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似的,只觉得万千宫阙都虚如空室般的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