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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空盯着他那手,有点没好气,可还是淡着声应对道,“君过于客气了。君的才学是君自己获得,某不过是做了一次伯乐罢了。官途前路未卜,君即便是千里马,日后也要多多靠自己争取了。将来某日君若能出入朝堂,必携酒相贺。”
宁九龄低头称受教,起身后,又对浮玉拜了一拜,“多谢公主提携。”
浮玉开怀一笑,“嗳!我哪有什么提携不提携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着,笑意蔓延在嘴角,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可还是叫蕴空看得难受。
宁九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不是爱慕是什么呢?若不是宁侍郎拿着祖宗家法强硬要求他考进士科,恐怕他还真的愿意为了公主放弃官途。可换成自己,他甘心吗?王朝基业拱手他人,大师易位也会引起党派之争……说他恋权其实并不是,可是叫他放手……蕴空有些萧然地叹口气,其实他只是不放心吧。
忽然有钟声不远不近地传来,悠远古沉,一声一声的,叫人听得心生超脱苍凉之意。
不知道是这悠悠寺钟撞开了生无涯海无边的那种孤悲感,还是眼前的两个小年轻笑语言逐的那份令人莫名火大的亲密,蕴空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好几岁似的。
天地间一叶扁舟,孑然独行居然已经整整三十年了。为了大华朝他出入魏阙政海,一路阅尽人间万千,可是也错过了那么一点独特的色彩。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个念头,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像窦楦和崔侍中那些人一样,赶紧娶妻生子了呢……
那俩人总算说得差不多了,只听宁九龄温声道,“臣送公主回去吧。”
这下大师可忍不住了,高高地挑起眉毛,问道,“怎么,君还要一路背着公主吗?”
其实他不是也那样做了?可是算起年岁来,他勉强可以算她的长辈,又做过少师,怎么说都比这毛头小子更顺理成章一些。宁九龄眼看婚事在即,还要同公主纠缠不清的,可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宁九龄也觉得自己太明显了,只好羞涩地笑了笑,道,“是臣唐突了。”
浮玉的回答却叫蕴空更意料之外,“子彦,你扶我去门口吧。我的牛车和宫人应该都在外边等着了。” 她抬手搭在宁九龄的肩上,转头对蕴空道,“方才情急之下,劳烦佛子做苦劳了。我先出去了,佛子也牵马回吧。”
宁九龄抿了下嘴,对大师礼貌地拜别后,被浮玉当作拐杖,一路一颠地往外头去了。
蕴空沉着脸见他们结伴离去,连背影都不想再看,转身一步步去院子那头准备回府了。
追她追的太急,斗笠和蓑衣都忘记丢在哪里了。他心情不大好,总觉得有些沉郁,因此也不想再走回原路去寻找。不经意地抬眼见方才和她观雨的回廊,那漆红的柱子下早就没有了雨的痕迹,也不知怎么,心里空落落的。
雨过天晴,他最喜欢雨过天晴的时候。阳光从云后流露出来,并不是十分刺目,清清淡淡,疏疏朗朗的。雨后的风也很是凉爽,好似秋天,清清凉凉地穿过心间。
蕴空一个人走到无人的马厩,一路牵马出寺。现在才好好看看大慈恩寺的模样,法相庄严,钟鼎宝华。他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应该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