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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慷慨的先生,愿上帝保佑您!”报童抓住盛满硬币的帽子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朝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大喊。他又用手摸了好几遍这枚闪闪放光的法郎银币,这才小心地将它放入最贴身的口袋。
那双皮手套的主人此时已经走进一座建筑物的内部,借着狭长走廊里幽暗的烛光,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报纸头版那一篇对新落成的巴黎人民歌剧院②极尽赞美的文章,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然后将报纸卷起,大步走向尽头的楼梯旁才停住脚步。
螺旋向上的楼梯上方是一扇铁质的圆形透气网栏,幽暗的光线从这宛若天井的空间垂落而下。与这微光一同飘落下来的还有阵阵彩排的乐声和歌声,却因为建筑内部特殊的回响结构,缥缈而空灵。如果一位常年流连剧院的歌剧爱好者在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认出这是近几十年在巴黎歌剧季长盛不衰的《犹太少女》第一幕中经典的赞美歌唱段。
男人似乎被空气中的旋律所吸引,摘下头顶的礼帽,抬头侧耳。那一直隐藏在宽大帽檐阴影之下的脸上赫然覆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遮盖了从额头到鼻子三分之二的面积,整张脸只露出如刀削般下巴的曲线,和一双淡如琥珀的双眼,在这幽暗的光线中,反射出鬼魅般的光泽。
只听了两句,面戴面具的男人便丧失兴趣冷淡地收回视线,抬手在墙面上点了点,他的身后顿时无声出现了一道暗门,像是黑暗中怪兽张开的巨口。
男人俯身低头钻进了暗门之中,宽大的斗篷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在他的身影融入门后的黑暗中时,那扇门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这是一条通向地下的密道,迎面吹来的气流夹杂着些许湿气,偶尔还能听到几滴水落的声音,男人手中提着的油灯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摇曳的光源。皮鞋有节奏地敲在石砖上,宛如进行曲前奏沉稳的鼓点,他在蜿蜒如迷宫的幽深长廊中信步前行,在黑暗中七拐八绕之后,面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被数不尽点燃的白烛所照亮,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嶙峋的石壁作为天然的石柱,撑起五六米高的穹顶,显得庄严而肃穆,视线的尽头之处波光粼粼,洞穴的另一头是一片幽静的地下湖。
男人像猫一样绕过几盏近人高的烛台灯柱,单手解开披风,将它随意地扔在几个杂乱无章堆放的皮箱之上,继续向整个空间的中心走去。
然而当他的视线扫过前几日刚运来的波斯地毯和成堆高级布料时,高大的身影陡然紧绷起来。
如同一只领地被侵犯而被激怒的野兽,男人迅速无声地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反手抵在胸前,保持着一种防守的姿势谨慎地向前逼近。锐利的视线透过面具上两个空洞,紧紧盯住这位突然出现在他禁地中的不速之客——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如海藻般散乱的长发,像一匹展开的黑色绸缎,铺在暗红色的地毯上。金丝编织的花纹从那侧躺的白色身躯之下蔓延延伸,在抖动的光影下,就好像是从这具柔软的身体上开出来的一样。
躺在他地毯上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这个认知让男人的动作忽然凝滞下来。他的目光在这呼吸均匀状似沉睡的女子身上流连,从裸露的手臂滑过挺翘的胸脯,绕过纤细的脖颈,最后落到被长发遮盖的脸庞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