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2)
李来仪冲着太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别叫耶耶听到。”
要不然他指定真生气了。
太子没放在心上，但是也没反驳李来仪，而是问她：“我们去跑一圈？”
李来仪瞅了太子一眼，然后笃定地道：“你赢不了我。”
“那可不好说。”随着太子的话音刚落，他双腿一夹，坐下的马儿瞬间就加速跑了起来了。
李来仪见状，磨牙道：“这不是抢跑嘛。”
难怪他刚刚那么说了。
“飞英。”李来仪伸手拍了拍身下的飞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宝马未老。”
像是听懂李来仪的意思似的，飞英“咴咴”了两声，然后瞬间原地加速，哪怕太子骑马抢跑了，但是飞英这一追，似乎是眨眼的时间，飞英直接追上了，不仅如此，还将太子和他的马儿甩在身后。
太子也不生气，笑着一抽马屁股，紧紧地追了上去。
李世民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面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再大的气也都消了，更别提他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
“来仪回来后，我感觉承乾好像是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李世民再一次觉得老天爷其实挺眷顾他的。
自从太子的脚出了问题之后，他就性情大变，平日里连走路都尽量放慢脚步，更别提骑马了，李世民知道，他是
怕暴露了自己的脚有问题。
毕竟骑在马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上下马的时候就很容易暴露出来。
可是太子从前是一个多么喜欢骑马射箭的人啊，他的天赋或许没有李来仪那么高，但是因为热爱，他的骑术和箭术都挺不错的。
可是这两年李世民甚至鲜少见他碰过这些，没想到这次去昭陵，太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骑马，甚至跟李来仪赛起马来。
看到这样的太子，李世民莫名的有些眼圈发热。
这一幕不仅李世民瞧见了，不少人也看到了，像长安公主他们这些知情人就不说了，自然知道太子为什么那么亲近李来仪这个刚认祖归宗的“新妹妹”。
而晋阳公主他们虽然不知情，但是也听别人提起过，说李来仪的模样和他们的阿姊长平公主生得像，所以也能够理解太子为什么那么亲近她。
但是不少外人既不知情，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所以见平日里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太子殿下这会儿这么亲近李来仪，还乐意陪着她玩，顿时都有些惊讶。
“往日里见太子殿下除了对长乐公主亲近一些之外，对其他的公主们都稍显冷淡，到时没想到他会那么喜欢刚认祖归宗的武夷公主啊。”
“可不是么，这两年太子殿下连马都少骑，今儿却陪着武夷公主赛起了马，可见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妹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房遗爱道，“我可是听我爹说了，那是因为武夷公主不仅名字和昔日的长平公主相似，就连模样也长得像。”
房遗爱这话一出，其他人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虽然他们跟太子差着岁数，长平公主去世的时候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出生，但是架不住长平公主的名声大，而且又是为救文德皇后而死的，如此一来，即便长平公主已经去世多年了，但是圈子里知道她的人还真不少。
程俊就道：“难怪之前在酒楼的时候太子殿下拉着武夷公主喊‘阿姊’了。”
杜荷回忆了一下那天在酒楼发生的事情，心想那天太子殿下可不止拉着武夷公主喊“阿姊”那么简单。
“要我说，应该是难怪飞英愿意认武夷公主为主了。”长孙湛跟皇家更亲近，自然知道飞英原先是长平公主的坐骑了。
至于飞英后面怎么变成武夷公主的坐骑，长孙湛他们就不太清楚了，反正等他们知道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都说飞英忠心不二，但是现在它又重新认了武夷公主为主，这难道是因为她真的很像长平公主，以至于飞英都弄混了？
长孙湛他们并不知情，但是他们对飞英倒是挺好奇的，因为那可是李世民的战马白蹄乌的后代。
因此等队伍都停了下来，准备就地扎营的时候，长孙湛他们就忍不住往李来仪的面前凑。
至于目的嘛，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大家基本上是冲着飞英来的，当然了，也不全是，至少杜荷是冲着李来仪来的。
杜荷道：“上次公主殿
下你教我的那个法子我还是一些不懂的地方想细问你一下，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时间？”
这个时间能没有吗？
自然是不能了，毕竟杜荷是交了束脩给她的，所以她让长孙湛他们好好跟飞英相处：“看归看，可别把飞英惹毛了，否则叫它踹一脚那是你们倒霉了。”
别看飞英是个姑娘家，但它可是个大脾气的姑娘家。
“行行行。”长孙湛他们一口答应下来了，摆摆手就让李来仪有事先去忙。
李来仪这就跟杜荷往旁边走了走，离房遗爱他们有一段距离之后，小姑娘好奇地问杜荷：“上次教你的有哪里不懂的？”
她记得上次杜荷不是还学得挺好的吗？姿势各方面的都揪过来了。
“没有。”杜荷摇摇头，“我就是找个借口想跟殿下你说件事。”
李来仪一脸疑惑：“什么事儿？”
“前段时间陛下不是下旨取消了晋王殿下和王二娘子的婚事吗？”
李来仪点头，然后就听到杜荷道，“事情传开之后，就有人说起了王二娘子的闲话。”
李来仪并不意外，毕竟临门一脚才说婚事要取消，任谁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至于究竟是谁的问题？
在大家看来十有八九是王姝的问题了，因为如果是晋王做错事的话，那么哪里至于走到取消婚事这一步？
“后来风向就有些变了。”杜荷看着李来仪道，“我嫂子前两日出门参加一个满月宴，在宴会上听到有人传陛下之所以取消晋王殿下和王二娘子的婚事，是因为……有殿下你的搅和。”
听到这里，李来仪总算知道杜荷为什么找她说话，又为什么专门跟她说这件事了。
杜荷继续道，“当时我嫂子只以为是别人闲聊瞎说的，毕竟旨意是陛下下的，与殿下你何干？但是我留了一个心眼，特意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个话最开始是从同安大长公主府那儿传出来的。”
又是这位姑奶奶？
李来仪早就知道同安大长公主偏心王姝偏心到有点是非不分的地步了，但是她原想着老太太嘛，再是非不分那也应该没多少杀伤力，顶多就是见到他们发发牢骚或者对他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结果事实证明是小姑娘天真了，同安大长公主是非不分起来还是蛮有杀伤力的。
这要不是杜荷告诉她的话，只怕李来仪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等这些闲话传到她耳朵里相信早就在长安城传遍了，到时候大部分的人一提起武夷公主第一反应就不再是陛下刚认回来的女儿，而是搅和了兄嫂婚事的搅家精。
都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李来仪日后是要在长安行走的，背着这样的臭名声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即便人们碍于她的身份不当着她的面说，只怕背地里也肯定不会少说。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李来仪对杜荷道，“要不是有你提醒的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殿下客气了
。”杜荷笑着道，“虽然我没有向你拜师，但是这会儿确实是跟你学艺来着，你也算得上是我半个师父了。”
“我要是没听说这件事就算了，但是既然听说了，总得跟你说一声的，省得你被蒙在鼓里。”
饶是李来仪因为直觉以及李欣险些受伤一事对杜荷有些偏见，但是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她现在有点知道李欣为什么仍然不觉得杜荷当初是故意了，也知道李世民为什么会瞧上杜荷，打算将城阳公主指给他了。
因为光是这么接触和相处，杜荷就给人一种细心又温和的感觉，哪怕是故意开玩笑攀关系，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或者不满。
李来仪心想，这个杜荷，是有点东西哈。
离了一段距离的长孙湛他们都没能听到李来仪和杜荷在说什么，更别提离得更远一些的城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了。
李世民打算选杜荷给城阳公主做驸马一事，晋阳公主并不知道，因此看到李来仪和杜荷凑到一块，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是笑道：“之前听小妹说杜二郎他们跟来怡妹妹学射箭我还有些不信呢，但是这会儿看来，她倒是没有骗人。”
如果杜荷他们不是跟李来仪学射箭的话，那么就凭小姑娘自幼在外面长大，回来长安都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跟杜荷他们相处得这么好？
“杜二郎……他们跟武夷学射箭？”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城阳公主扭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是呀。”晋阳公主点点头，“还有湛表兄和房二郎，听说欣儿也跟着来怡妹妹学，上次……”
她原先想提李来仪和晋王、衡山公主上次出宫去马球场的事，但是想到上次城阳公主在李来仪他们出宫前跟他们闹了一些不愉快，她就干脆把话咽回去了。
只是饶是如此，晋阳公主也注意到城阳公主的脸色变了变，不知内情的她以为她是想起上次不愉快的事情了，正想要劝两句，但是城阳公主开口了，她道：“我累了，兕子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不给晋阳公主开口的机会，她直接就带着丫鬟先走一步了。
被留在原地的晋阳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跟城阳公主的感情肯定更深厚了，她们是一块长大的，但是在晋阳公主看来，李来仪也是他们的妹妹呀，还是一母同胞的。
她打小就在外面生活已经很可怜了，难得平安长大终于可以认祖归宗了，他们这些当兄长姐姐的，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高兴？
城阳公主这会儿是真的高兴不起来了，之前李世民找她谈话的时候，她还觉得高兴，以为她耶耶是关心她的，但是现在看来倒也未必。
她耶耶说要是杜荷不行的话就及时换人，到底是怕她步上她九兄的后尘，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至于“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城阳公主没有往深了去想，或者说她根本不敢往深了去想。
城阳公主的丫鬟却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抱不平了：“殿下，武
夷公主这也太过分了，那杜二郎可是陛下为你选的未来驸马，要是陛下下旨赐婚了的话，那杜二郎可就是武夷公主的未来姊夫了，她跟他相处不是应该注意点分寸吗？”
李来仪这个年纪说起来不大，但是有的人家在女儿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为她相看人家了，所以说小也不小。
况且古语有云，男女七岁都不同席了，可见过了这个年纪，即便是跟亲兄长相处都得注意分寸，更何况是外男？
城阳公主抿抿唇，她道：“耶耶要为我选婿一事或许她也不知道。”
她也不是要帮李来仪找借口，事实上这件事也确实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武夷公主不知道，但是陛下总该知道吧？”她的丫鬟道，“既然连晋阳公主都知道杜二郎跟武夷公主学射箭了，那么想必陛下也肯定知道的。”
“按理来说，陛下即便不想把为你选婿一事弄得人尽皆知的，但是至少该在私底下跟武夷公主透露一下口风，让她注意一下吧？”
是啊，只要她耶耶给武夷透露口风的时候叮嘱她不要往外说，她就不信她敢阳奉阴违。
可是现在杜荷跟李来仪走得那么近，要么是李世民没有给她透口风，要么是李世民透了口风但是李来仪继续我行我素。
不管是哪个原因，城阳公主心里都不太舒服，想到刚刚李来仪和杜荷面对面站着一起有说有笑的那一幕，城阳公主突然很想去问问李世民，他突然变了态度是因为李来仪吗？
李世民是在李来仪认祖归宗前帮城阳公主相中杜荷的，他问过她的意见后也提到过如果没问题的话，他打算在文德皇后的生忌之前为他们下旨赐婚。
结果等李来仪回来之后他就改变主意了，原先没有多想的城阳公主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很难不多想。
外人都说李世民很看重文德皇后生的孩子，这点城阳公主并不否认，但是她知道，即便同样是她阿娘生的孩子，在她耶耶那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早出生的阿姊和五姊就不说了，阿娘去世的时候，阿姊已经不在了，五姊也已经出嫁了，宫里只剩下她、兕子和小妹三个嫡出的公主。
其中兕子被他们耶耶亲自抚养，小妹长大一些他们耶耶不仅破例以“衡山”作为她的封号，还让她八岁就拥有了实封。
可她呢？
他们耶耶既没有亲自抚养她，也没有为她破例以显示对她的重视和疼爱，这就算了，难得她因为年纪比两个同胞的妹妹大，他们耶耶要优先考虑她的婚事，结果不等她高兴多久，他们耶耶对她和杜二郎的婚事就含糊其辞了？
城阳公主心想，她比不上兕子和小妹在他们耶耶心里的地位就算了，难道现在她连刚刚认祖归宗回来的武夷也比不上了吗？
城阳公主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