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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和轻车熟路地走到书房窗边,隔着木质窗花看向屋里的人。
第一次看会害怕,可时日久了,便觉得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柯鸿雪在作画,神态温柔得愈发像书上君子,瞧不见一点刻薄尖利的影子。春日光影透过窗户,落上书桌,又柔柔铺散开来,随着风声树影晃动,那些碎落的光线便也开始跳跃。
宣纸上是一副春光图景,梨花开落满院,有人隔墙观景。
雪白的花,火红的衣,墨发碧玉簪起。仅一个背影就让人遐想连篇,抓心挠肺恨不得穿进画中叫那人转过身来,好看看那样浓墨重彩背后,究竟该是一张怎样的绝世容颜,才能承担得起这方天地中,唯一堆砌的色彩。
可那也只是想想,李文和断然不敢开口多问柯鸿雪一句。
原因很简单,那人就在他书桌上“坐”着。
——以一具白骨的姿态。
或者说,连“具”这样的描述也不够切实,因为那仅仅是一只头骨。
白骨森森,静默凝望。
李文和偷摸看了一眼,又小心收回视线,状似不经意般跟柯鸿雪聊着天:“你那日在山下动静也太大了些,这些天都多少拨人来看你了。”
柯鸿雪笑了一笑,神态一贯的温柔,说出口的话却有些刺耳:“我是什么观景园里的猴子吗,任由谁来都给他观上一观?”
李文和哽了一下,到底没有反驳,那日山下饮酒,也是他多喝了几盅酒,才经不起激,踩进了柯大少爷的圈套里,而今清醒着,自然不把他这些刻薄的话放到心里去。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唤了他的表字,说起另一件新鲜事:“寒英,听说今年招进来了一位学生,是院中夫子的孩子。”
话音落下,半晌没听到回音,李文和自己便又神神秘秘地加了一句:“据传文采斐然、貌比潘安,夫子们已经围炉品了好几次他的文章,每次都赞不绝口。”
春光恰好,山间鸟雀生灵呼朋引伴,柯鸿雪端坐书桌后,低着头作画,极尽细心地在那袭红衣上绘好最后一点描金的花纹,才放下画笔,抬头看向李文和。
“听说、据传……”他低低地溢出一声笑,眼眸中是洞察一切的清明:“李兄若感兴趣,去看一看便是,何苦来我这里耗费时间?”
心事被戳穿,李文和倒也不恼,只是挠了挠脑袋,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倒想去,只是……”
柯鸿雪挑了下眉,等他下文。
“只是人太多了,我方才来你院子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沐学兄门口候着的人,已经排到了三里地开外。”
这话多少有点夸张成分,柯鸿雪了然:“所以你想邀我陪你一起去看?”
李文和眼睛一亮,期待地问:“可以吗?”
教书者有教无类,不分贵贱,但学子之间总有些有形或无形的圈层高低。
寻常人过去必要排队的地儿,若是柯鸿雪去了,便是他愿意乖乖在最后面等着,也必然会有前面的人心甘情愿、层出不穷地要跟他换位置。
李文和眼中期待过甚,柯鸿雪对他弯了弯眼眸,露出一个相当好看的笑。
正当李小公子以为这事成了的时候,却听这人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来:“不可以。”
李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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