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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老旧木质床,一个简易布衣柜,一张玻璃小茶几,一台渗出焦黄色的电风扇,再加上纸箱子充当的床头柜,便是这屋的全部家具。
老旧,简陋。
但打扫得很干净,连残破的石灰墙也用贴纸仔细遮挡起来。
隔壁的夫妻又在吵架。
这次是因为女人炒土豆丝的时候没加醋,土豆丝变软了口感不好。
两人絮絮叨叨从土豆丝一路拉扯到孩子学费还没凑够。
男人嫌弃女人饭都做不好。
女人指责男人没出息。
关上的浴室门终于隔绝了些许噪音。
楚乐拧了一下开关,水管呕吐一般“噗噗”吐出几口带着杂质的水,框框当当在墙壁上撞个不停。
似乎也想挣脱这寒酸的环境,另谋高就。
半晌才认命似得慢慢变得流畅。
水温在冰冷和烫人之间反复横跳了七八次才勉强调出一个不太离谱的温度。
浓密的泡沫满是柠檬海盐的清香,暖乎乎的热水洗去了一身狼狈。
身上只剩下干干净净的水汽。
一整日的光怪陆离,让楚乐整个人的都还处于一种神经质的紧张兮兮中。
酒精的后劲在浴室水汽的熏蒸下让他有点头晕。
楚乐快速地冲干净身上的泡沫,伸手取过浴巾盖在身上。
氤氲的水雾渐散,楚乐攒着浴巾低着头。
笔直光滑的双腿上还有些未擦干的水珠,顺着线条柔润的小腿滑落到脚踝,在粉白细滑的脚下汇聚成一片阴影。
柔嫩的膝盖上通红一片,星星点点的红印顺着白皙的大腿攀爬到凹陷的腰窝。
应该是逃跑的时候撞到的,不是很疼,看上去却很吓人。
他满身水汽地站在破旧的浴室。
像是一朵开在荒漠里花,满眼荒芜破败衬得他越发漂亮。
楚乐头晕的厉害,头发都没有吹干就囫囵往床上一躺。
夜深。
昏暗的卧室里一双圆圆的眼睛瞪的似铜铃。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
这短短的一天,过得比人生的前十八年都要跌宕起伏。
一切都奇幻得那么不真实。
发生过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重播。
一会是黏糊糊的触手。
一会是扭曲的走廊。
还有被陌生男人抱住之后奇怪的安全感。
……
江城的夏天格外燥热,“呼哧呼哧”的风扇摇断了脑袋也送不来多少凉意。
楚乐却将全部身体都裹在被子里,连脑袋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小簇翘起的碎发。
熟悉的皂香让他焦虑的心绪稍稍平缓。
被子下的一小团慢慢放松下来,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
楚乐很怕黑。
尤其是一个人的狭小空间,就连睡觉越必须也亮着一盏灯才能入睡。
今夜,昏黄的白炽灯似乎接触不良,发黑的玻壳下灯丝忽闪忽闪。
窗外聒噪的夏蝉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突然静了声。
整个房间诡异的安静。
门缝处一团像是水渍的黑影,慢慢地向四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