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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让你的坐骑携你过来坐。”
坐…坐骑?!
阿诺德倨傲地抬起下巴,紧皱眉间,垂于身侧的拳被握得咔咔作响。
对神话种来说,伴侣与主人,天差地别。
虽均要求忠诚,但那份忠诚却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就算文森特是教廷默认的下届教皇,这般狂傲的言辞也算得上是出言不逊。阿诺德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的失言,也得适时为有夜辩解几句。
毕竟圣女任期未到,一切情感皆应沉入水面。
“请冕下慎言。”
有夜能透过阿诺德骤然紧绷的手臂线条清晰感知到对方再一次濒临发怒边缘。
他低沉的嗓音犹如利刃,一字一句地剐上好整以暇的文森特。
“污蔑自神代便有幸于神庭侍奉主神的神话种可是大罪。另外,填补失落之神空缺的圣女‘阿尔忒弥斯’向来要求纯洁无暇的少女也早已约定俗成。我现下的行为不过是出于对圣女的关心,而非隶属…更非私情。”
“我看见了!是阿尔忒弥斯大人伤了腿,骑士长不过好心帮助!”
“确实!圣女大人受了伤,刚从公馆被骑士长营救出来时,面色苍白得可怕。”
“都怪检察官维克多!他对圣女大人上了刑!”
周遭的圣殿骑士立刻附和起自家长官,只是言辞却被领着变得越发夸张,就差没把子虚乌有的“上刑过程”也绘声绘色地一同描述出来了。
但根据有夜的仔细观察,那些骑士不过是与自家长官步伐一致,阿诺德说什么他们便重复什么,但藏在其中的修道士则不断刻意拉扯话题走向,并添油加醋地深化矛盾,加重众人对维克多的仇恨,毒辣精准的用词好似蓄谋已久。
只是这些事怎么她作为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反倒是局外人的他们这么清楚。
有夜把玩起自己袖口的软面山茶刺绣,将自己的发梢与其作比,看看到底是谁的色彩更白一些。
果然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她死了,这具躯体定会被拉去做病理解剖吧?会被用冰冷的手术刀划开腹腔,掏出脏器肆意翻看,记录每一处细节让她于这世间无处遁形吧?
…就像已经死去的维克多被加上这么多不知真假的罪责,任众人肆意谈论嘲讽贬低一般。
指尖忽地开始发麻泛冷,犹如被浸入刺骨冰水。
有夜自嘲自己想太多,但内心却又不置可否地涌起根深蒂固的莫名恐惧。
她不想死,但又想赶快死。
虽已自愿签下遗体捐赠,大脑明白自己这是做好事,是为人类医学进步贡献,但内心却不可避免地对死后待遇盈满未知恐惧。
对她来说,活着接受治疗是一种折磨,死后被研究亦是另一种酷刑。
矛盾已久的敏感内心再经不起任何敲打,他人随便的几句无心话语便能击中她淌血的陈旧伤口。
“维克多已经…走了,不要再追究了。”
有夜轻轻开口,自她口中着实说不出“死亡”二字。
她没看见维克多是怎么消失的,但也从路德维希与阿诺德的对话中明确得知他的消亡。
阿诺德用维克多伤害她的事实为路德维希推脱罪名的时候,她看着自己脚腕间的捆绑痕迹并未多说什么,但此刻,加在维克多身上的罪责愈来愈多,令有夜不得不开口了。
尊重死者是她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