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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看着他有些散乱的鬓发,只将步摇从发髻上拨下,果然上头勾缠着他的发丝。

    她盘腿坐在榻上,从一旁案上拣来一方丝帕,然后一点点挑拣他的头发,将它们小心翼翼放在丝帕上,最后捻成一股,细心又认真地包裹起来,放在枕头底下。

    “不可以,殿下!”裴湛疾步上来,躲过丝帕,欲要投入炭盆。

    却不料萧无忧随手捡起方才那只发簪抵在自己喉间,冷嗤道,“死人才不会做错事,说错话,连累人。裴大人毁掉它算什么,该毁掉的是孤才对。省的孤生出旁的心思,累您清誉。”

    她从榻上起身,一步步走近裴湛,一点点将金簪刺入脖颈。

    血印生出,话语落下。

    “把它还给孤,孤这一生,或许就这么点念想了。”

    裴湛眼疾手快,内劲一提瞬间夺过她手中簪,另一只手已经将丝帕投入星火点点的炭盆。萧无忧转身看过,竟欲赤手上去争夺。

    奈何被裴湛反剪双手,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烧为灰烬。

    她杏眼圆睁,怒视面前人,始终一言不发,唯唇口蠕动。

    四目相对,裴湛突然大惊,捏住她双颊,不让她咬舌自尽。

    “除非裴大人这般看守我一辈子,否则松一刻,孤就自戕。”

    “殿下何必如此执着?”

    “大人又何必如此执着,连一点念想都不给孤。”

    两人僵持了片刻,依旧是裴湛妥协。

    他一点也不相信面前人是卢七,只觉是披了卢七皮囊的另一个人。

    “殿下要什么,但说无妨。唯青丝不可,裴湛已心有所属,再难许卿!”

    萧无忧从他手中挣脱开来,退回榻上,抱膝坐着。

    本来,情爱二字于她,亦是无趣得很。

    她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亦非情爱。

    她缓了片刻,招手让他近身来。

    裴湛在床畔坐下。

    “我是萧家子孙,不能在他身下承欢。”萧无忧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平静道,“今晚咬我的人,她们都是萧家子嗣,便是疯了也记得仇恨,恨不得啖肉饮血。”

    卢氏确是萧家后裔,萧无忧这般说自没有什么问题。

    裴湛道,“殿下可是想逃离囚笼,且给臣一些时日。”

    “孤不走!”萧无忧摇首,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孤想问大人,可知萧邺如何亡?”

    “可知如今君主为何人?”

    “可知屈膝跪何主?”

    “可知……尔乃嘉和二十四年的状元郎?”

    “尔,是邺臣。”萧无忧突然起身,一把拽过裴湛,揪起衣襟道,“尔是邺臣,他年入宁书,可觉满身耻辱,可觉风骨俱碎!”

    床帏方寸地,红烛高燃间。

    原该是红罗帐里卧鸳鸯。

    这厢,却成了国仇家恨,身与名俱灭。

    女子仰首泪流,男子俯身落泪。

    明明是裴湛在上,高大身躯投下阴影,拢住了小小的她。

    可是,萧无忧却以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震慑住他。

    慑得他一字一句,肺腑之言,都对她倾心掏出。

    他道,“臣,从未忘记自己是嘉和二十四年的学子,从未忘记这一生为谁而来。”

    “臣,是邺臣。是殿下一生之臣。”

    萧无忧听她话语,在他随身掏出的一个绣囊中变了神色。

    他轻轻拨开萧无忧的手,在床榻坐下,又从绣囊中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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