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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帕子,换了木梳给妹妹梳头:“我儿时也有一乳母,她的名我早已忘却了,只记得她是我生母的心腹。她在某一日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多久我的生母也病逝,再过几年罪王伏诛。这世间纷纷扰扰,人人都为自己一条命活着,我也是,只盼着能稍稍活的长久一些。而完全依赖别人的人是活不久的,我命歹,也信不过外人。”

    阿四沉默,她第一次听说姬若水的身世,简单的几句话里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常理中对于姬若水最要紧的人全部横死,最可悲的是,他如今虚弱的身体也是拜他们所赐。

    太苦了,姬若水这一生,除了最初一口甘甜,往后余生都是在苦汁里泡着。

    窗外的山景沉入黑纱,露出的一角天色晕红。

    阿四不晓得此刻该说些什么,只能将视线寄托在柔软的云朵上,企图让风吹散此时凝固的氛围。

    这样的苦楚,既是无常的命运,也是人为的祸患。

    任谁也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更遑论生来长于富贵的姬若水。他见过太多好东西,却要在锦绣堆里过最苦痛的一生。

    阿四扪心自问,是受不住的。

    好不容易等到那朵云也消失在窗边,阿四艰难开口:“那大兄想要的是什么?”

    姬若水打理好妹妹的细软头发,温柔地说:“阿四想问的是,我恨的是谁吧?”

    若水,上善若水,本是个很好的名。阿四有时也觉得姬若水正如其名,能如水包容、不争万物;有时又觉得,姬若水无孔不入,总能渗进人心。

    阿四转过身面对姬若水的笑容,伸手拍拍他的手说:“即便是恨也在情理之中,就是太辛苦了一些。”

    事到如今,姬若水能憎恨谁呢?

    孕中求男服药的生母、召集术士胡乱治病的亡父、无知进药的母族……他们全都死去了。曾有摩擦的男兄弟们也天各一方,此生不复相见。这样一想,似乎也能称得上一句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高坐庙堂的九五之尊,是不能怨恨的,明里暗里试探的旧党人是无法根除的,俗世腌臜。

    姬若水依旧是笑:“所以啊,我要找一些事来做,既能让我少一些胡思乱想的时间,也能让自己做一个有用的人。”

    可什么才是有用的人?

    整日在太极宫招猫逗狗的阿四算不算是“有用”,也从无人强求过她。

    这是一个进入终局的话题,阿四只能找另外的事来说:“早些时候,我去大兄住的承欢殿,碰见了闵小郎的乳母们闲谈,说起闵小郎吃药的事。他是生了什么古怪的病症吗?”

    虽然姬若水搬出宫数年,但阿四就是笃定他是知晓的。

    姬若水也确实答上来了:“闵小郎和我不同,我是人为的残缺,他是天残。”说不上谁更凄惨一些。

    又绕回来了!

    阿四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她今天说的都是什么话。

    姬若水瞧出阿四的窘迫,轻笑一声,说道:“时辰不早,阿四应该也饿了吧?我们回去用膳。”

    刚才听得投入,阿四也没将咕咕叫的肚子放在心上,现在饿过劲了,反倒没感觉了。

    但送上门的美味是不能不吃的,她马上点头:“好。”

    考虑姬若水的脆弱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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