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米五啦(2/2)
当儿子拿来酒精时,胤心中莫名有一点恐慌升起。
酒精是好东西吗?是。
对他会有大好处吗?有,降低伤兵死亡率,不只是多少人活下来那么简单,它更能影响的是战场上士兵的势气和心态。对于这些士兵来说,无论谁做皇帝,他们都避免不了上战场的结果,那么自己这个能让更多人活下来的皇帝,势必会得到他们更多的忠心。
——十四毕竟在西北呆了近五年,即便他现在被圈在景陵不得动弹,西北诸军也被削模交给年羹尧掌控。但谁也不能保证,西北的这些兵就绝对安全了,毕竟老八还在,对于这个心眼比蜂窝多的弟弟,胤始终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这种有大好处的东西,儿子却随随便便地、一个接一个地拿出来,就给胤一种感觉,儿子好像是被上天送下来帮他扫清阻碍、旱日坐稳皇位的,等他大权在握之时,儿子完成差事,就会被上天收回。
……他不想儿子被收回。
胤着弘书胳膊的手骤然攥紧,神色特别郑重地说道:“朕无需你做这些,朕只需你万事无忧、健健康康的长大,长长久久地承欢于朕膝前。”
弘书已经陷入呆滞状态。
好家伙,好家伙,什么情况?阿玛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脑补把自己攻略了?
我拿的难道不是抢乾隆皇位的剧本,而是重生后雍正将皇位拱手奉上的剧本?
呸匹匹匹,想什么美事呢,弘书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让自己不要太过自恋,变成又一个乾隆。
不过,阿玛所说之事必须得考虑,或许,他应该缓一缓,不能再这么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了——不是怕慧极必伤,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慧''是怎么来的。
而是年龄,阿玛有亲爹眼再加上脑补,或许不认为他拿出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对。而戴梓、太医和造办处的匠人,他们大多都是醉心于技术的研究人才,并且身份地位相比他低了太多,面对他的天才表现只会觉得欣喜、想从他这里掏出更多东西,也不会考虑的太多。
但其他人就不同了,面对他的种种表现,不是没有人说过闲话的。有的认为他喜欢研究奇技淫巧这些小道,固然聪慧,却不会有大发展,也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否则对于国家来说,可能会是朱由校、宋徽宗式的灾难;还有的人是不相信这些东西是他做出来的,认为这是阿玛拿别人的成果安在他头上,用来塑造声望的一种手段——有一个聪慧的神童儿子,后继有人,会让朝臣对他的信心更足、更加忠心。
至于为什么塑造的人选是他,而不是年纪更大的弘历弘昼乃至弘时,提出这种观点的人就不负责解释了。
那么,就缓一缓脚步吧,大清也不是拿出几件发明就能拯救的。先长大一些再说,近两年,就先将精力放在学业和身体上,健健康康的长大,让阿玛对他更放心、信心更足。
不过,将他还给上天、长长个久什么的,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吉利呢?阿玛这是脑补了什么东西?
弘书双手一伸,搂住胤的腰,脸往他胸前一埋,再蹭一蹭: “阿玛~”
“您不用担心我,我可健康呢,从来没有生过病,肯定能长长久的孝顺您。”
说起这个胤模更担心了,哪个正常孩子会不生病呢?即便他没有亲手照顾过孩子,却也知道哪怕出生时再健康的婴儿,出生后也会小毛病不断,最起码,咳嗽两声总该有的。
可弘书就没有,唯一一次生病还是得天花,症状却轻得很,最后甚至带来了牛痘这个好物,就好像他的生病只是上天安排的一次差事,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大清发现牛痘。
胤模将儿子的脸从怀里扒拉出来,板着脸道:“虽然你从来没生过病,但也不能懈怠,以后每五日让太医请一次平安脉。”
倒也不用这么小心,弘书觉得阿玛有些小题大做,但看他是真的担心,只好答应:"好,您放心,现在太医院的太医常常去我宫里借显微镜呢,别说每五日一次平安脉,每日一次都行。”
儿子听话, 胤祯略感满意, 又道: "国库虽然艰难, 但也不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操心, 这次玻璃和酒精之后,你别再在这些东西上过于耗费心力,平时多关注学业,疲乏时做些游戏也无妨。”
好家伙,这肯定是脑补了了了不得的东西,竟然都主动让他玩了。弘书不得不提醒道:“阿玛,咱们还在守孝中呢。”
“又不是让你饮宴玩乐,风筝、陀螺、竹马这些又无妨。”胤不说还没发现,这些时下孩子喜欢玩的东西他儿子是一个没玩过,“等开春,朕带你放风筝去。”
介时就说是放晦气祈福,巧立名目这事儿被也熟。
放风筝可以,虽然年纪一大把,但,咳咳,这不就是给大人玩的嘛。
弘书依偎在他怀里,甜甜的答应:“好~”
在这次谈话过后,弘书便老老实实地回归上书房,不再整天琢磨着搞些什么新鲜玩意儿,其他事情都完全交给胤去善后。
对于戴梓,弘书与他商量,给他找了几个有天分的学徒,让他多教些徒弟出来。
造办处的匠人和太医院的太医都有自己的正经工作,不需要弘书来安排,不过这些人偶尔有什么新想法还是会来找弘书,请他看看或出出主意。
脚步放慢以后,弘书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到底有多着急,错过了多少东西与风景,不过现在也不迟,慢悠悠的走、慢悠悠的吃。
然后快快的长大。
时光荏苒,三年时间弹指而过。
这三年里发生了不少大事,前朝有不少名字耳熟的新人上位,也有不少人消失。
胤祯于雍正二年七月御制《朋党论》,拉开了对允祺几人的清缴字幕。最终允俄被削爵圈禁,允祺、允糖分别于雍正四年八月、九月去世。
在对老八等人进行论罪的过程中,年羹尧被发现在西北的时候,不仅与当时还是大将军王的十四相处甚欢,就是胤模登基后被发配到西北的允德,年羹尧也颇多关照、两人关系也甚为不错。
胤大概是感觉被背叛了,他就是一个喜欢你好时觉得你什么都好的人,会忽略你的一些错处;但他当他不喜欢你时,你的错处便会在他眼中显眼起来,如鲠在喉。
何况年羹尧也不是一个从不犯错的人,从雍正三年二月开始他就因为各种错处被一削再削,直到雍正三年十一月年贵妃去世后,在十二月被赐死。
年贵妃的去世倒是没什么,她就是小产后身体一直不好,病病歪歪的躺了两年,终究还是没支撑住,走了。至于说胤祺因为年羹尧之事冷淡她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年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年羹尧,|胤虽然收拾了年羹尧,但年退和年希尧还活得好好的呢,官也做的很稳。
废太子于雍正二月十二月在咸福宫去世,被追封为理亲王。
至于弘时,那个被认为是行骗的太监郑进忠被押回京城审问,但一查,他居然还真是宫内的太监,至于是不是齐妃李氏派出的?没人知道,因为胤禳直接下旨说这个郑进忠是一个屡次逃走的惯犯,令直接判罚,不必再审。
除此之外,弘时也是脑筋不清醒,和允掏来往密切就算了,和允裸等人也不少往来,甚至在胤将允祺允搪拘禁之后,还给两人求情,说两人毕竟是圣祖之子,宗籍除名、拘禁宗人府未免太过严苛了些。
亲儿子的倒戈让胤不可遏,差点就把弘时送去给允祺做儿子。
这些事引么书都只是默默看着,没有掺和,也不曾试图去拯救谁。历史有它的轨迹,人有自己的命运,他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每一个具体的人,他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希望在未来能让这个国家变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六哥,等等我!”
弘书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正在向他跑来的福慧——雍正四年十一月,弘晟为年皇贵妃守了一年孝后(父在母孝一年),被胤改名为福慧。
弘书猜测,大概因为同样叫弘展的诚亲王世子品行不端被削世子之位,阿玛觉得这个名字意象不太好吧。而在给改名的福慧上玉牒时,年氏那个出生既亡的孩子也被胤祯取名福沛列入宗牒。
“跑什么,慢点走。”弘书斥道。
年氏去后,福慧因为已经快四岁,便住进了阿哥所。雍正三年的年宴上,弘书看他一个小娃娃可怜兮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将人叫到身边同坐照顾。
这一照顾就用不开手了。
今年是雍正五年,福慧六岁,过年后正式入驻上书房,每日都要黏着他一同上课下课。
福慧稍微放慢脚步,用看似走实则竞走的姿势快速来到他身边,把住他的胳膊:"六哥,你怎么没等我。”
“几岁了,还要我等你。”弘书抖抖胳膊,“手露在外面不冷啊,松开。”
三年过去,弘书实岁八岁,虚岁十岁,但他看着可一点不像八九岁的孩子,身高超过一米五的他,看上去更像是已经十三四岁了。
“不冷,嘿嘿。”福慧扒拉着他的胳膊不放,他这两年身体好了许多,要搁前几年,这个天气他不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是不敢出门的。
“不冷也把暖手宝戴上。”弘书道,“等生了冻疮你就知道后悔了。”昨日才飘了小雪,虽然地上只有薄薄一层,但化冻的时候也很冻人。
他下最后通牒,福慧撅着嘴不情愿的放开手,接过贴身太监递过来的暖手宝戴上。两只手拢在身前,他就没办法挎着六哥了。
走进上书房,福慧瞬间正经,跟着弘书一个个招呼过去:"二十三叔、二十四叔,四哥,五哥……"
这里少了两个人,允禧和允祜。
他俩在雍正三年出了康熙孝期之后,因为年满十五,出宫开府,自然也就不在上书房读书了。
其实弘历和弘昼和他俩同年,按说也该一起出宫开府的,不过对于胤来说,弟弟和儿子,区别当然还是很大的,所以一直将儿子留在宫中。
不过弘书觉得,这俩应该也留不了几月,因为在出孝后的第一次选秀中,这俩便被各自指了福晋,听说开年后钦天监已经算好了几个吉日呈到御前,今年内,他俩应该就要大婚了。
如果阿玛属意的继承人是他的话,就不会继续留这两个兄长住在宫内,趁着大婚可以顺理成章的放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