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笼(新增两千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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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霖舟还躺在地上,刚才贺静生那一脚可一点都不含糊,浑身像被强行拆卸了一样的剧痛。

    雨越下越大,像冰冷的石头不断往下砸。

    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听说贺静生时,是在叶耀坤为养子们置办的别墅里。那个别墅太大,住再多人都不会感觉拥挤,因为他是最受宠的养子,住在除了叶耀坤的主卧之外最大的房间,有着最多的特权。受叶耀坤器重,受佣人尊重,也的确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直到叶耀坤有一天带回来了贺静生,对他们所有人宣布,这是他的新养子。

    一切都开始发生改变。

    叶耀坤从不考虑10岁以上的男孩,可那时贺静生已经12岁,从那一刻起,叶霖舟就隐隐有了危机感。

    贺静生不爱讲话,从不跟养子们沟通交流,总是冷着一张脸,沉默寡言,看似平静从容,实际上盛气凌人,眼神里总有一种谁都看不起的姿态,阴鸷残暴的戾气都隐在了眼底。

    叶霖舟非常不爽他的目中无人,所以在学校里嘲笑他的粤语,扇了他一巴掌给他一记下马威,以示威严。

    他没少排挤其他养子,别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可没想到贺静生将他一脚踹到了楼梯底下。

    自尊心和好胜心被贺静生粉碎。他震惊,不可置信,暴怒。

    养子间的恶性竞争,叶耀坤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在叶耀坤的观念里,胜者为王,那些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也注定成不了大事,所以于他而言,哪怕闹出人命也只是继续换新的血液而已,毫不在意。

    所以即便叶霖舟是最受宠的养子,在被贺静生打了过后,叶耀坤也并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后来,贺静生住进了叶耀坤从没住过的那个主卧。被带进公司,接手项目。

    叶霖舟就知道他的地位深深受到了威胁。

    他从不认为自己差了贺静生哪里,他也同样优秀不是吗?能完美完成叶耀坤的任务,但还是不明白叶耀坤为什么那么重视贺静生,直到叶耀坤去世前弥留之际,他终于问出口:“老豆,我究竟邊度不如賀静生,佢甚至從冇咁叫過你。”(老爸,我到底哪里不如贺静生,他甚至从没这样叫过你)

    叶耀坤癌症晚期,躺在床上浑身插满仪器,他的瞳孔已经涣散,费了好大力气才艰难说出一句:“就係因為佢夠狠。”

    叶霖舟又问,难道他不够狠吗?要怎样才算狠?

    叶耀坤说,贺静生的狠,不仅对他人,更对他自己。他将自己的血肉铸成了无坚不摧的堡垒,封闭,自控,坚定。

    如今,叶霖舟还是被贺静生踹倒在地,像极了那天在学校的楼梯口。

    他扭头,看过去。

    贺静生小心翼翼搂在怀中的女人明显吓得不轻,脸色惨白,能明显看到纤细的小腿在不停地颤抖。

    贺静生将她拥到伞下,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拭去她脸颊上的雨水。而后扶着呆滞的她走到车前,拉开了车门。

    没想到,冷血无情的贺静生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多么干净单纯的女人,怯弱的、柔软的、摇摇欲坠的,像小白兔一样愚蠢无知。

    要是让她知道她身边的男人是多么残暴黑暗,不知她那张美丽的脸会浮现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经过刚才那一遭,被莫名其妙拽着逃跑,被莫名其妙跟踪,又莫名其妙被贺静生的车围堵,她的确心惊胆战,二魂七魄都吓得零零散散。

    大脑处于空白阶段,像任人操纵的布偶,乖顺地被贺静生搂着腰,带上了车。

    刚坐上柔软的真皮座椅,便冷不防听见叶霖舟的笑声。

    沈蔷意下意识侧头看过去,透过缀满雨珠的漆黑车窗,只依稀可见叶霖舟踉跄起身,他随意拍拍身上的泥水,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笑得猖狂又无辜。

    “做咩呀?賀生。”

    他又开始说那不标准的普通话,“一来就这么暴躁,怎么老是动手呢,这次不剁我的手,是不是要砍我的脚了喔?”

    砰———

    车门被贺静生关上。

    即便如此,沈蔷意还是听见了叶霖舟说的话。

    她浑身一僵,呆坐在座椅里。

    叶霖舟说什么?

    是.......贺静生砍了他的右手?

    他们原本就认识?

    车子缓慢行驶。

    沈蔷意如梦初醒,想要降下车窗看个仔细,摁了半天车窗都毫无动静,她只能趴在车窗上,睁大眼睛盯着外面。

    车子越开越远。

    她依稀看见刚才追她的那几l个彪形大汉将叶霖舟围了起来。

    贺静生闲庭信步般走过去。

    -

    狭窄的街道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难免引来大片的围观群众。

    无奈几l辆豪车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数名黑衣保镖顶着风雨巍然不动地在外围守,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只敢站在远处伸长了脖子观望。然而什么都看不见。

    Kiki穿过人群,也焦急地朝那边望去,却什么都做不了。更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家山在贺静生身后,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随着贺静生不紧不慢的脚步,走到了叶霖舟面前。

    贺静生扬起微笑,开口第一句便是:“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说国语。”

    叶霖舟站在雨里,大雨将他浑身都浇透,寸头上刺着明显的雨珠,他的左手从脸抹到后脑勺,坦荡荡得很:“你條女唔識粤语,冇計啦。”(你女朋友不懂粤语,我也没办法啊)

    “搞这一出,就想试探她在我这里的地位?”

    贺静生面色未变,一如往常的平静淡然,保持着微笑。

    “果然咩都瞞唔過賀生。”

    叶霖舟哼笑,“仲係第一次見到你咁緊張個樣,真係太稀奇。”

    聪明如贺静生,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图。

    在澳洲,

    时时刻刻都有监视他的人(),他稍微有点动静就有人向贺静生汇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知道他现在就是个傀儡,贺静生地位已稳,他无法改变现状。

    要不是听Ryan说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竟然有这等趣事。

    一向不近女色的贺静生竟然有了女人。

    曾经叶耀坤说贺静生是个对自己够狠的人,极度自律,极度自控,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不利的隐患。

    可他如今有了女人。

    叶霖舟除了好奇,也的确想试试这女人在贺静生心里的分量。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

    他就算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还可以恶心恶心贺静生。

    叶霖舟说话时,眉毛上扬,唇角往下撇,那模样看上去嚣张又狂妄。

    贺静生眸底沉静无澜,漆黑一片,像黎明前寂静无声又深不可测的海面。

    他缓缓抬起手,伸向陈家山。

    不需言语,陈家山自然明了,立即拿出别在身后的一把瑞士军刀,放上贺静生的手心。

    贺静生的手指慢条斯理沿着军刀边沿游走,指尖一拨,锐利的刀片倏尔弹出,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他的双眼,他的语调平淡无起伏,娓娓道来般:“这把刀,是我特意从瑞士定制,跟了我很多年。”

    不知喂了多少血,才打磨得如此光滑。

    “你应该很熟悉。”他说。

    叶霖舟盯着贺静生手中那把刀,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继而变得扭曲,被仇恨占据。

    “阿山刚教过你,不该做的事情,做不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贺静生摇摇头,叹息,“原来这就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一秒,贺静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迈出几l步冲到叶霖舟面前,再一次将他踹倒在地。

    贺静生也随之弯腰半蹲下身,握紧手中的匕首就刺上叶霖舟完好无损地左手手背上,刀尖深深没入,刺穿了整只手。

    曾经,也是这把刀,葬送了叶霖舟的整只右手。

    因为贺静生永远记得叶霖舟的这只右手是怎样当众扇过他一巴掌,恰好,他是个太记仇的人。

    “不好意思,我的眼睛揉不得沙子。”他彬彬有礼,深表歉意。

    而如今,叶霖舟这只左手碰了沈蔷意的手腕。怎么看怎么碍眼。

    “你能这么快适应一只手,两只手都没了应该也能很快适应。”贺静生说得轻描淡写,哪怕叶霖舟的鲜血沾到他洁白的衬衫,溅到他透明干净的镜片,他也若无其事般,淡淡勾唇。

    叶霖舟的手背不断流淌着鲜血,被雨水晕散。他痛到脸色惨白,却一声都没吭,死死咬牙忍着。

    他知道贺静生是什么脾性,一向睚眦必报,今晚这一出,少不了被贺静生报复折磨。

    极致的疼痛令他面目狰狞,可他还是猖狂地笑着,凶狠的眼神毫无畏惧直视贺静生,挑衅:“你殺咗我呀。”

    “杀了你做什么?”贺静生面不改色

    ()    ,握住刀柄利落拔出来,“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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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多没意思。

    贺静生将染满鲜血的瑞士军刀扔给陈家山,他拿出西装外套的方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上的血迹,迈步上车。

    几l辆车子浩浩汤汤离开,只剩下叶霖舟一人躺在雨幕之中。

    他没管伤痕累累的左手,恨意也如同这滂沱的大雨汹涌不止。

    他发誓,他会让贺静生后悔今天没杀了他。

    ---

    沈蔷意被送回了山顶,久久都不能回神。

    整个人都处于呆滞茫然状态,回到房间呆坐在沙发上,菲佣敲门叫她好几l次也听不见,像是被扔进了真空罩里。

    直到菲佣走进来,轻轻拍她的肩膀,她才猛然回神,反应有些过激地浑身一抖。

    菲佣还以为自己吓到了她,连连道歉。

    沈蔷意似梦初醒,她吞着唾沫摇头。

    “沈小姐,您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菲佣关心道。

    沈蔷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一片,她的掌心捂住脸,还是摇头。

    “您的中药热好了,现在要喝吗?”菲佣又问。

    沈蔷意机械地点了点头,菲佣转身去厨房后,她又连忙制止。

    她想起来,今晚喝了酒,虽然只有几l口,可再喝中药的话,应该会有影响。

    一细想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沈蔷意就心神不宁。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叶霖舟说有人跟踪她,就是那个戴着鸭舌帽、帮她捡过手机的男人。

    他说从他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男人跟着她。

    应该说的是从便利店出来。

    她认为单凭这一点来看,应该是误会。

    可叶霖舟拉着她跑出去之后,那几l个彪形大汉也二话不说追了出来。

    在贺静生出现之前,她或许会想,也许这群人是冲叶霖舟。

    不对.....贺静生为什么能那么快出现?

    所有思路全部一瞬间理顺。

    难道贺静生是一直都在大排档附近监视她?因为她想起来他今晚乘坐的车不是往常那辆劳斯莱斯,是一辆陌生又低调的豪车,或许就停在巷子里,更或许他一直都坐在车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上车离开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那几l个彪形大汉将叶霖舟围了起来。

    所以彪形大汉是贺静生的人,也是贺静生派来跟踪监视她的?

    她猛然惊醒。

    下意识摸了摸裤子,想要找自己的手机,发现她的包不见踪影。

    房间里也没有。

    她站起身,打算去车里找找,或许包落在了车里。

    然而打开房门走出去。

    贺静生现在住的房间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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