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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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凛抱怨。

    二人一起看着那妇人和孩子被官兵带走,西市内一阵混乱,但听说是调查细作,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群青心底一片凉意,仿佛那个被带走的人是她自己。这雷霆手段,如此令人窒息,姓陆的谋臣,不会是陆华亭吧?

    “需要带驱逐印的宫籍,就是得走正路出宫,倒也无妨。”群青放弃冒险假造的念头,“我已有想法,只是需要点时间。”

    她记得这一年的年底,会有一次大放宫人的庆典,只是不便说出来。

    “宫中管理森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安凛好像在安慰她,“左右你也不必着急……听说主上已给我派了一个新的‘杀’,接替死了那个的任务,她已在路上。若此女还不中用,我会联系你,到时才需要仰仗青娘你。”

    群青不由得看向安凛,难怪他刚才吞吞吐吐,并不爽快,原来他已经有一个新的下属备选了。

    安凛固然欣赏她,但假如昭太子新派来的这个新的“杀”能力卓绝,将宫外事务完成得井井有条,那还有她什么事?那样,他便没有那么强的动机帮她出宫了。

    “安大哥,既然有细作折损,想来这任务有些难度。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杀’的任务是什么?”群青用黑眸望着他,“我愿意跟她竞争。我应该是更快的那个。”

    安凛也吃惊地看她一眼,这细作的任务费力又危险,每个人接到任务,都须得做一番心理建设,没想到这也能竞争!

    “那林瑜嘉,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急切脱身。”安凛不禁道,“他不会是……仗着婚约,对你动手动脚?”

    “你放心吧。”见群青低头不语,安凛愈加同情,眼中露出嫌恶之色,“我会在主上面前帮你参这个林瑜嘉的,什么东西……”

    两人正说着,忽地从内室跑出一个女童,撞见群青,一脸委屈地拽他的衣袖,“阿爷,你说好将糖葫芦留给我的……”

    群青忙将糖葫芦递给了女童,有些惊讶:“安大哥,你有孩子了?”

    安凛细心给那女童理好衣裙,穿好虎头鞋,戴好脖子上红线穿的骨哨,打发她出去玩,方尴尬地回复:“卖油饼的月娘的郎君死了,孤儿寡母的,我们便凑成一家,扶持着过活罢了。”

    提到家人,他的表情浮现出不自在的温柔,温柔得让群青产生幻想,幻想日后有可能,说服安大哥一起跑路……

    对话既然已经被打断,安凛将写着任务的蜡丸悄悄塞给群青,群青则拿一根包好的糖葫芦放在篮中,离开了。

    ……

    出宫不易,群青抓紧机会,踏上熟悉的小路,三拐两拐到了养病坊。

    这里来往的人手中提着药包,穿着朴素的僧人,与普通百姓相互礼让。

    养病坊的前身是灵悼寺。两年前长安城破,伤亡惨重,城内的郎中和医僧自发汇聚于此,把伤者收容进庙内疗养。后来,这寺庙就慢慢形成了数家医馆,病人络绎不绝。

    李郎中的医馆便在其中

    。

    养病坊大门敞开,院中竖着一座莲花座石碑,碑下靠着祈福的红烛,看病买药的人自石碑右边进,看好的便从左边鱼贯而出。

    群青顺着看病的人群进入正东的法殿中。

    东殿与后殿打通,比群青离开时扩大了几倍,容纳的病人也多了几倍。殿中三位郎中坐诊,桌案前排出了长长的几队,靠墙还有干净的草垫,让等待的人稍作休息。

    群青随着几个妇人坐下,目光穿过人群,瞄到了正在给人诊脉的芳歇。

    那少年身着青色法衣,因年纪小,尚未冠发,头发披散在后颈,把脉开方的动作却已经十分老练。

    群青掀开羃篱,看得更清楚,也更讶异。她离开时,芳歇还是个瓷娃娃一般的孩子,短短一年,他却已经完全显出少年的清秀姿容了。

    芳歇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直直望见群青的脸,呼吸立刻乱了。

    群青打手势让他继续写方。

    大量的蓖麻油,当然是从熟人这里拿取更安全。

    芳歇的心明显乱了,时不时便要抬头朝她张望一眼,他眼里写满不安,好似担心一个不注意,她又会消失。

    群青无奈,微弯唇角,下一刻,笑容凝固在脸上。

    另一旁的队伍中,有人随着芳歇的举动扭头看向她。

    这人身着白麻衣衫,却因身姿挺拔,格外明显。他的衣衫薄而透光,翘起的两袖轻盈如翼,随意转身时,衣衫勾勒出劲瘦的腰背,高束的腰带上悬垂着匕首香囊碰在一处。群青目光一转,对上那张神仙公子一般的脸。

    那双眼很黑,眼尾微挑,如夜中燃火般,绚丽至极。

    她看见陆华亭了。

    他也看见她了。

    一瞬间,群青的心跳停住,背脊渗出一层细密冷汗,整个人紧绷到极致,是对前世的生死宿敌本能的反应。

    但是——他看见又如何,这一世,他根本没见过她,他们也没机会再为敌。

    群青的心绪如潮落,没有回避,隔着来往人影,直直地与他对视。

    陆华亭的目光自然地掠过她的脸,转回头,和身边人谈着什么。

    群青放下羃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顺着人群游出了内殿。

    医馆内喧哗如旧,人语声,呼痛声,捣药声密密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

    “长史,你在看什么?”狷素觉察到陆华亭的紧绷,右手放在了腰后的刀鞘上。

    陆华亭整理着衣袖,口中却道:“盯好后面那个戴羃篱的娘子。”

    “哪有戴羃篱的娘子啊?”

    陆华亭回头,草垫上果然没了群青的影子,放眼整个医馆,半晌,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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