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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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带着烛焰猛烈地摇晃,那一段肩膀的白贴近象牙,又如凝霜。

    它一闪即过,是因为小娘子从容套紧上襦,还因为陆华亭下意识闭了眼,眼前一片黑。

    再睁开,光怪陆离中,只有一人跪在蒲团上,低头系裙带。

    她的头发原来这么长,可以一直蜿蜒到腰后,散落在裙摆间,又因发丝黑而顺滑,被照出妖异发冷的色泽。

    陆华亭抬眼,她头顶之上,便是白玉雕成的菩萨像,宝相庄严,拈花垂眸,安静地俯瞰着两人。

    陆华亭略感荒诞地扯了扯唇角:“娘子——面对着观音更衣?”

    无论信不信鬼神,都很荒唐。

    “不妨事吧,这是菩萨的庄严女人相。”群青仰头看了一眼玉像,反手将鸦黑的头发挽成单髻,插一根簪子固定,“是当值女官给我指的更衣之处,就是怕在偏殿与贵人冲撞,没想到这里也有外臣能找来。”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陆华亭笑意收敛,冷然看着她道:“一点不慌,是有备而来,你是在此地专门侯我的,别演了。人呢?”

    “谁?”群青问。

    “娘子知道我说的是谁。”

    群青略一思忖,说:“长史是想找被我泼湿衣裳的那位家令,他肯定在偏殿更衣,难道我一个宫女,会把他带到此处,跟我一起更衣?”

    陆华亭笑了笑。群青起身,在他看自己的眼瞳中,看出冷然逼视之意。

    他不信。

    “毕竟长史不觉得,这地方很小吗?”群青站起来,果然只用二步就走到陆华亭面前,直勾勾对上他的眼睛,“你自己看看,两个人在此更衣,根本施展不开。”

    陆华亭方才注意到,此阁四面被藏蓝软呢帷幕包围,空间非常狭窄,让人憋闷得像钻进了棺材。这点距离,足够群青看清陆华亭黑亮的瞳仁,还有那瞳中很浅的杀意。

    他表情未变,但额上沁出了冷汗。

    上一世,她的手札中记录,传言陆华亭很不喜欢密闭窄小的空间,群青便有意诱导他观察四周。

    看见他果然似有不适,群青毫不犹豫地从囊袋中取出陆华亭那只靛蓝色香囊,拿在手上把玩。

    陆华亭有些意外,直直看着香囊。

    “长史又不是找我,何必被旁逸斜出的事情绊住了脚。”群青拿着香囊说,“这里没有他人,只有我们。你若还不出去,一会儿L再有人看见,我们两个牵扯不清,平白增添了麻烦。”

    陆华亭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L,一言不发,竟退了出去。

    群青见殿门关上,松了口气,跑回蒲团旁边,对菩萨深深拜了二拜,口中念念有词,请求宽恕。弯腰时,供案的幕布下探出半只手,群青拿鞋尖轻轻踢了下。

    指尖立即缩了回去。

    苏润八尺的身长,蜷缩在供案之下,苦不堪言,脸都憋红了。

    但群青还不能放他出来,她观察着供案上嵌着的一面镜。

    此镜以竹筒连通外面,每个折角都斜嵌一面镜,通过重重反射,能从里面能看到门外的情形。

    方才她就是这样看到了陆华亭进来的身影。

    眼下,陆华亭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方才她拉着苏润一路躲避着宫人进观,苏润反攥着她的手,似乎有什么话急于跟她说,他说“陆华亭()”,又莫名吐出四个字“绸子发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然后陆华亭便来了,她只得叫苏润仓促藏起来。

    群青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绸子是谁。

    这地方本该隐蔽,为何陆华亭会找来的这么快?她不由感到焦躁,这观中也确实窄小憋闷,群青拿袖擦擦额角的汗,想到方才陆华亭看到香囊的眼神有些奇怪,便趁机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细看。

    她之前看了一眼,以为就是还回来的那十枚钱,没有仔细查验,只恐遗失线索。

    通宝中,竟然还混着一枚指盖大小的玉匣伤膏。群青看了一眼自己手心已结痂的擦伤,将它放到一旁。

    一枚绿豆状的香珠,一捏,柑橘味的清香爆开,原来这就是他身上那香气的来源。

    没什么特别,贵人常用的香珠。

    群青正准备把东西放回香囊,忽然发现香囊底部还粘着一个细小之物。

    卷成细条状的纸笺。陆华亭给她的纸笺。

    群青赶忙展开纸笺,字在眼前徐徐展开,因心中慌乱,半晌才看清楚,上面只八个字:“青青子衿,明明如月。”

    陆华亭写过她的催命符,记忆中,那丝片上,每一笔都像张牙舞爪的刃。今日细看,他写的其实是世家公子们颇为追崇的赵体,秀美飘逸,常用于花笺作诗。

    青青子衿,是有名的求贤诗。

    想拉拢她去燕王府?

    群青把纸笺往火上烤了好几下,确认文字没错,神色变得一言难尽。

    数面之缘,她也没展露什么特殊之处,除了一点拳脚功夫……

    群青悟了。

    圣临元年,燕王府刚起势,需要长史去外面到处挖墙角,他曾经给李焕招揽八个近卫,这一世,挖到她头上了。

    群青看着这纸笺,陷入思索。

    若是上一世的自己,应该很高兴吧。

    若能成为燕王身边近卫,杀他岂不很方便?只是在陆华亭手下,比在宫中还难脱身,燕王是杀了,她的小命也跟着断送了。

    想到此处,群青果断将纸笺放在烛焰上。

    火舌自下而上舔舐,烧得只剩“青青”二字,那笔画的勾连在炽烈的火光下显得异常漂亮。群青自己都不知自己的小字能写得这样缱绻,有些出了神。

    当日灯火璀璨,惊鸿一瞥,抛进她怀里的纸灯,也是这样明亮的颜色。

    门被推开时,那两字也在手中烧尽。

    “娘子偏要与某为敌?”过了好一会儿L,陆华亭的声音才从她身后传过来,很平静,却比外面灌进来的风还要冷淡。

    群青拂掉手上的灰,说:“我与你不

    ()    熟(),不能受此邀约。”

    她不想与他牵扯?()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也不想轻贱他人。

    “你与东宫很熟?”陆华亭道,“你不信某。”

    “对。我和长史没见几面,不敢托付,此其一;燕王殿下前途不明,此其二。”群青顺着说道,“我在良娣身边,俸银起码没有问题。”

    “我觉得,你在撒谎。”陆华亭定定地看着她,绽出冷笑,“娘子不信我,为何敢将你那姓苏的郎君托付给我?你也不怕我将他剥皮抽筋?”

    群青心里一跳。

    他竟然早就从苏润那里套出了她的下落。

    “某将他送给丹阳公主当侍臣了。”不待她回答,陆华亭转而道,“你这好郎君背着你,对某感恩戴德,对丹阳殿下极尽谄媚,行万般讨好之能事,你可能看错人了。”

    群青刚要张口,先听到细微的倒气声。

    陆华亭这厮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苏润听得急火攻心。他有喘症,一时激动,双手捂着胸口,蜷起身子。

    “那又如何。”群青微微抬高音量,“长史说的这个不知道什么郎君,想必知道,丹阳殿下少时随军,并非沉湎酒色之辈,只是近几年借酒浇愁而已。家令也好,侍臣也罢,遇到这般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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