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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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日光洒满,绳索散乱,两个娘子裙摆交叠,一个压着一个。裴监作看到这一幕,骇得两腿瘫软,差点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只关了一个,怎么还多了一个?

    陆华亭径直走入,抓着红衣娘子的后领将她拎开,看了看脸,确认她是自己要找的人:“玉奴?”

    只是玉奴似乎神志不清,应答一声,满面通红地抓握他的袖子。陆华亭左手端着的阳羡雪芽还没喝一口,当即泼在她的脸上,随后把她晾在一旁清醒。

    杯里还剩一半,群青下意识地拿手挡住脸。待看清地上另一人是谁,陆华亭泼出去的动作生生止住,茶水泼在手背上。

    群青撑着手臂坐起来,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翡翠杯,茶水沿着微蜷的指节一滴滴地滴落。

    他蹲在自己裙边,恰能将她神色看得清清楚楚,也刚好将门口的人挡住。群青向上瞥了一眼,他没有看她,正在扭头看门口的人:“出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衣带系好,捡起银簪插在鬓中。

    陆华亭一回头,惊见群青把手从头上放下,已然恢复平日冷淡的姿态。

    好消息,虽被人抓了个正着,但这人是熟人。

    坏消息,熟人是陆华亭……

    麻痹感仍在四肢延绵,群青拿手撑着地,她试了试,站不起来。陆华亭也没站起来,他专注地打量一旁的玉奴,随后转向她,含着笑意请教:“你——挣不开她吗?”

    言外之意,她能掷刀杀伤府军,居然推不开个娇弱娘子。四目相对,那双漆黑明亮的眸中含着浅浅的恶意。

    群青本就阴沟翻船,这冰凉的好奇,抑或嘲讽,让她霎时心头火起。

    陆华亭看着她的耳根,冷然的目光稍稍一变,她虽不答话,那处却已通红。

    群青能弯腰,忽然一倾身,贴上他的衣袖嗅了嗅。陆华亭平素不与人如此接近,陡然缩手,她的鼻尖已擦过柔软布料,退缩的只有袖中的手指。

    “我送的迷迭香,看来狷素给你点了。”群青直起身子,她闻到了迷迭香的味道,“长史身体这么快康复,应该有我的功劳?”

    她还敢提此事,当他不知道是谁逼他发病的?陆华亭面色苍白,闻言眸光更黑,有几分骇人。

    “好你个群青!”裴监作看清了群青的脸,不顾章娘子阻拦冲进来,“这里是监作正殿,咱家锁着门,你闯入此处是何居心?”

    她和章娘子合作,坏他好事,也不选日子,偏偏撞上了大理寺的人。

    “裴监作,你将宫女绑在自己的正殿,关门落锁,又是何居心?”群青凌厉反问回去。

    “不会以为自己是圣人钦点的掌宫,这尾巴就翘上天了吧?”裴监作面色变了变,随后指着她,“咱家是正六品的监作,你不过是个奴婢,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质问咱家,现下就可以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这位大理寺来的大人,您可看到了?还不叫人将

    她带回去好好查证一番,看她翻窗潜进机要之处,到底做什么勾当!”

    群青心里一沉:裴监作私藏宫籍,他有错在先,她能找到理由给自己开脱。

    可她盗取宫籍的举动要是传开,只怕会令宫里潜伏的“天”的起疑。

    群青转头看陆华亭,他不置一词,正低头整理衣袖,似乎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裴监作,大理寺是昨日傍晚提的人,你却将玉奴私扣殿中,延迟不交。大理寺早知人证落在你手上危险,也知你素来狡猾。”群青坐在地上,笑了笑,“若不是长史命奴婢提前翻进来,如何人赃并获?”

    裴监作面色一白。这两人……这两人是一伙的,跟他玩声东击西!

    陆华亭也不禁看向群青,被此人的厚颜无耻惊住了。她都已经狼狈得坐在地上,前后不过一刻钟,目听耳闻的桩桩件件就被她串起来,编成个天衣无缝的故事,还说得如此振振有词,把裴监作给唬住了。

    下一刻,群青转头对上他的眼,望着他说:“我不太舒服。”

    她手撑着地,裙摆散落,眼眸中楚楚地流动着光影,苍白的面颊如蝉翼一般几近透明,仿佛真的一眼能看穿,一指就能捏碎。

    她在示弱。

    陆华亭幽幽地望着她,先前群青见他,避之不及,连手迹都要烧掉,东西都要送人,只有一个特征,就是死不求饶。此时这般模样,倒像是邀请,引诱他奔赴陷阱。

    群青感觉心跳在喉咙里跳动,她直觉此举有用,若换成她,她也会有几分追击的兴趣,只是从未扮演过如此姿态,不免极度紧张。

    陆华亭凝望她半晌,才轻轻吐字:“娘子不舒服,跟我有什么关系?”

    群青闭了眼,耻感涌到了太阳穴处,被日光照得发烫,心却回落下来。

    她果然不擅此道。

    裴监作看看陆华亭,又看看群青,目光闪过一线狠意:“陆大人别听她狡辩,这奴婢惯会巧言令色,颠倒黑白!来人……”

    陆华亭忽地笑了,笑若春风,打断了他:“裴监作,某方才跟青娘子开个玩笑,你真信了?”

    裴监作傻在原地,陆华亭已站起来,正色对他说:“裴监作,你跟某过来一趟。来人,玉奴带走,将青娘子扶起来。”

    “等一下。”群青喘了口气,忙叫住他,陆华亭真的停步听她说话,“裴监作给玉奴喂了合欢散,会死,你们先帮她解了毒再走。”

    陆华亭闻言,神色变得古怪。他转向裴监作:“合欢散会死?”

    “不会不会……”裴监作身子已战栗起来,“春.药而已,怎可能会死!她不识抬举,下官是恐吓她的,下官绝不敢毒杀宫女!”

    “听见没有,玉奴?”陆华亭望着自己的指骨,微微笑道,“少听他人恐吓。不会死,顶多有点‘不太舒服’而已,忍忍就好了。”

    他意有所指,群青手指攥紧,陆华亭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

    -

    大理寺的两个小吏

    进来将玉奴拽起,章娘子也冲过来,将群青扶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群青顾不上应答章娘子。

    她见玉奴恐惧挣扎,对她道:“玉奴,大理寺内清流颇多,你不必害怕,在那里远比这里安全,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玉奴闻言一怔,忽地挣脱那两名小吏,拉住群青的手腕。

    她身上的衣裳破烂,脸上却十分白净,一双杏眼,有种与年纪不符纯然天真,满是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你是不是认识我?”

    群青把自己手抽出来,过了半晌,没什么表情道:“我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玉奴失落且惶疑。那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她见过的人,总是第一面还算尊重,熟识之后,拳打脚踢、侮辱责骂才是常态,除了春娘姐姐,没有人对她这般关怀,又何况方才她连累了这个娘子,她居然还出言安抚她。

    群青忽然抱住了玉奴,借机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托付的事,我应下了。”

    玉奴瞳孔微缩,待要说话,群青已推开她:“带走吧。”

    群青退后,望着玉奴被小吏们带着离开。她回忆起方才两人抱团滚在地上的时候,玉奴在她耳边断断续续说的有关“春娘”的一切。

    手藏刀片,是春娘教授,一招一式,皆是南楚的暗杀手段,和她所学相同;

    春娘在肆夜楼弹琵琶,晚上替他人做事,常常夜归,举止神秘。

    春娘生前,给过玉奴一样东西,若她死了,便要她转交给认识自己的人,验证的办法,就是安凛教授的二招。

    这一切足够群青有所猜测,这位不幸亡逝的春娘,身份多半与她相同,南楚的细作,风雨飘摇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上次出宫时,安凛曾以平淡的口吻告诉她:他安插在平康坊肆夜楼内的一个“杀”,因任务失败,刚刚折损。

    群青张开手,手心躺着一枚蜡丸。是方才玉奴抓住她的手,趁机塞在她手中的。

    -

    偏殿之中,裴监作未等陆华亭开口,便跪了下去。

    陆华亭没有当场发难,而是避人耳目单独叙话,裴监作久混官场,明白这正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然而陆华亭下一句话便击碎了他的幻想:“欺辱宫女,不知什么罪;但是意图毁灭人证,此事可够你流放。这种事上,某一向喜欢从重。既然青娘子、玉奴,证据齐全,要不然,杖毙吧。”

    燕王府处事杀伐决断,又拿着大理寺卿的鱼符,裴监作吓得喊冤:“大理寺提人,下官见这玉奴貌美,动了些歪心思,下官本是阉人,伤不到玉奴的贞洁,这长史知道的呀!又何况如今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何谈毁灭?”

    陆华亭望了他一会儿才道:“一个掖庭监作,边缘的小官,色胆包天,也不会在证人带去大理寺之前,把人扣住动手。你就不怕玉奴去了大理寺头一件事,便是告你一状吗?”

    裴监作汗如雨下:“下官……”

    ()    “还是说,你心里很清楚,这玉奴根本到不了大理寺,也不会开口说话。”陆华亭捋着室内的一叶兰花,“是不是有人,叫你提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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