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2/2)
外人看来，不过是陆华亭背对他们，站在书架当中：“狷素。”
“长史，此人无状，说是太子示下巡宫，见属下守在门口，非得进来探看，我看失礼是假，打探长史行踪才是真。”狷素的声音响了起来，气息不稳，显然已交过手。
那侍卫首领慌忙告罪离开。
黄香草气息中，群青只听陆华亭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子的把柄还在某手中，真到不得已时，某不会留情。因此娘子想做什么，直接做便是，某不介意。”
群青挣开他，手上捏着文书，是方才她借机从他袖中抽出的。东西拿到手，她转身便走。
“娘子。”陆华亭又自身后叫住她，群青回头，陆华亭从袖中取出那把没有箭镞的箭，递给她。既要从这枚冷箭入手，箭对她来说，亦是重要证物。
群青拿过箭，陆华亭却并不松手，拉锯间，黑眸含笑，似在专注地等她回答：“娘子不会对某留情吧？”
群青的双眸清澈：“不会。”
陆华亭便是一笑，光艳夺目，像放心了一般，松开手。
然而群青走到木架旁，却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木架旁，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陆华亭眸中笑意微敛，凝成了一片茫然的黑。待狷素进来，便见他手指捏着一团针线。狷素道：“这怎么有针线啊？”
陆华亭没有应答，却将袖子挽起来，望着手臂上一线血迹，不知
在想什么。方才群青抽出文书，划破了他的手臂。
群青走过树丛，才拿指间触了下后颈，无言以对，不知方才陆华亭使了多大的力气，只怕是青了。
-
这个时辰，李玹都会在东宫办公。群青并未直接回吕妃宫中，而是去了清宣阁。
那扇熟悉的门一打开，阿姜看到群青，眼睛和嘴巴一起张大了。群青冲她笑了笑，阿姜尖叫一声，狂奔进宫：“揽月，揽月姐姐，你看谁回来了！”
片刻后，揽月疾奔出门，一把抱住群青。群青正要说话，揽月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哽咽道：“没关系，男人多得是，日后还有更好的，你切莫伤怀，人没事就好了。”
群青方才想起自己是被芳歇夺银抛弃，又被太子抢抓回宫的形象，抿住了弯起的唇，与揽月一起进了内殿。
下个月，便是太子妃和燕王侧妃的册封礼。内殿当中，铺陈着尚服局送来的册封吉服，若蝉正在以针线改制，望见群青，惊得站了起来，眼圈红了：“姐姐！”
郑知意抛下书，跑过来拉住了群青的手，她又长高了些，黑亮的眼中盛满关切，见群青行礼，她用力攥住群青的手腕：“你为何要与我拘礼！”
群青没想到郑知意没有责怪之意，心中泛出浅浅的愧疚，她望着郑知意：“臣一直不敢来看太子妃，便是因为没能出宫，辜负了太子妃之意。”
“那是李玹的错，又不是你的错。你都这样惨了，还管别人！”郑知意引她坐下，将桌案上满盘的葡萄柑橘推给她。
群青望着地上吉服，不禁问：“太子妃与太子之间近来如何？”
郑知意说：“和以前一样。前些日子，我还问他，要不要圆房，毕竟燕王妃都已有孕。他反过来问我，愿不愿圆房。我便道，我随便，反正我只消躺着就是了，应该不需我动。他听完，一言不发，下床批折子去了。”
未料她竟将此事大喇喇说出来，殿中顿时一片沉默。
群青想了想，道：“太子妃，下个便是册封礼了，你若是不快活，便说明，我当日做的是错的。”
郑知意却严肃道：“青娘子，你走以后，柜格里的书我都看全了。民间的怨侣尚且比比皆是，又何况宫中刀光剑影，能平静享受着荣华富贵，还要如何‘快活’？”
“当日青娘子给我这个位份，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又给我权势，让我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阿爷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郑知意不是不知恩的人，又怎会责怪娘子呢？”
群青闻言，胸中微有动容：“太子妃长大了，只是我怕这宫中规矩多，拘禁了你。”
郑知意拧眉思考了一会儿，道：“天地之大，确实想去看看，尤其看到书上描写西域的气象很是诱人。哎，这倒无妨，若是日后大宸国运平稳，就能常去游猎。还有，等李玹当了圣人，若是圣人死得早，当太后便自由……”
“太子妃！”揽月大叫一声，跳起来捂住了郑知意的嘴。
内殿中的宫女
们却是暗暗笑了。群青道：“臣今日来，想看看太子妃，还有从前的偏殿落下了东西。”
郑知意闻言，忙叫揽月带着她去取。
群青进了偏殿，此处果然没有拾掇，还保留着她住时的样子，只是落了些灰尘。
余光见揽月忙着拿鸡毛掸子掸灰，没有注意自己，群青推开窗户，望着这扇窗外发黄发沉的之物，她将手指放在唇边，一声惟妙惟肖的鸟鸣溢出口。
片刻之后，树间云雀飞下来，悄然钻进群青的袖中。她要将它带到吕妃那边去。
她同时在窗下隐蔽处，找到了两枚蜡丸。其中一枚稍大，她顿了顿，极快地将蜡丸剥开，摸到里面一枚铁质的三角腾蛇朱印，她将它攥紧在手心。
这是“天”的印信。
这些时日，群青一直在等南楚的消息。现在看来，芳歇已顺利到达南楚，与禅师里应外合，把持了南楚的政权。
这枚印信，便是芳歇的承诺。
将东西藏好，群青又取了些笔墨，才跟揽月一起出来，向郑知意告辞：“吉服太多太厚，我看若蝉有些吃力。恰好八品典仪身边，可以带一名小侍，我身边现在没人帮忙。太子妃将若蝉和吉服都借我几日，等我下了值，亲手帮你改这吉服。”
郑知意道：“这有何难？你走以后，若蝉整日闷闷的。我昨日还说，干脆叫若蝉直接跟着你算了。”
因为激动，若蝉的眼圈又红了，她当下收拾了吉服，跟着群青回到采烨宫。
若蝉放下包袱，趁群青收拾住处的时候，从袖中掏出自制拂尘，熟练地在各个角落作法，羞涩笑道：“姐姐你瞧，日后又有奴婢给你祈福了。”
群青很快收拾好了偏殿。
采烨宫的偏殿比清宣阁大得多，然而无论住在何处，群青的东西都是最少的。
床上只有被褥，桌案之上，只有笔墨和几张薄纸。她从不放多余的东西，这样走的时候才无留恋。
取出断箭和文书，群青触到袖中那包桂花糖，指间微微一顿，将它锁进抽屉内。她破天荒地从袖中取出一枚清宣阁拿来的柑橘，摆在了书架上。
冬日苦寒，闻着此物气味，似乎确实可以清醒一点。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来咯！明天休更啦，周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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