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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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王道容下了车,目光望向面前这一地狼藉,心脏却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像是被虚空之中的一只大手莫名紧攥住。

    未及多想,他循着地上的乱痕一直追到了巷口。

    巷子里,慕朝游一条胳膊正往下淋漓的流着鲜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犹含着错愕,不偏不倚,正正好,一眼望进了王道容的眼底。

    王道容没有预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光景。

    官署无事,他这些时日心神不宁,索性如往常一样驾车出游散心。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慕朝游所在的面馆附近。

    他目光向下,先是看清她破损的半截袖子里伸出的白的晃眼的手臂。

    手臂上刀口纵横交错成个狰狞的模样,细白的指尖正往下淌着的一串血珠。

    王道容的目光又随之扫了一圈儿她附近提刀站着的那几个汉子,平静的心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数日来的辗转与煎熬在这一刻都燃烧成熊熊烈火。

    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活着对这世间也无用,不如尽杀矣。

    一念既出,王道容平静地拔出剑,他峨冠博带,形容风流,一眼便知晓是出生士族。冷不防地现身巷口,那几个汉子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敢造次,直被他走上前来。

    他眼也没眨,只一剑挥下,便将邓浑砍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惊呆了慕朝游,也将其余四人吓成了见了猫儿的老鼠。

    他们这些无赖,素日里不过仗着比别人多几分的狠心,哪里又敢真的动手杀人!

    此时见这姣好秀雅的少年,上前直如杀鸡宰羊一般,一剑便结果了老大的性命,顿时一个个都吓得两股战战,面如金纸。

    王道容垂下眼顺手解下身上的雪白的外袍,兜头朝慕朝游抛了过去。

    头顶落下一片柔软,慕朝游的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馥郁的百合花香冲鼻而来。

    她怔了怔,正要扒下来。

    王道容却道:“人多眼杂,不要让人瞧见你的脸。”

    交代完这一句,他一双黝黑的眼,静静落在其余四人身上。

    这并不是看活人的目光。

    更像是在看砧板上待宰的肉。

    求生的欲望让剩下来的四人想要拔刀。但邓浑的惨死和这个少年士族的打扮却已经让这四人精神崩溃。

    不动手,难道等着坐以待毙?!

    可若是动了手,依照南国律法,莫说能留个全尸,阖族都要丢了性命!!

    冷汗迅速浸透了衣裳,不知是谁哀嚎了一声,破罐子破摔咬牙冲了上来!

    到底没经过系统的训练,转瞬就被王道容毫不手软一剑洞穿了腰腹。

    那人扑倒在地上,肚子破开一个大洞,肠子流了出来。

    两个。

    剩下三个人见此情此景,早就吓破了胆,一人丢了手里的兵器跪了下来,两人转头想跑,腿软得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王道容追了上去。

    三个。

    停下。

    理智与感情在这一刻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部分。

    理智在让王道容停下。

    但感情却驱使着继续收割着眼前的性命。

    仅仅只是死尚且不够。

    轻描淡写的死亡并不足以纾解他心中涌动着的暴虐恣睢的欲望。

    四个。

    在解决了逃跑的两人之后,王道容这才转过身来,面向场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那个。

    那人跪倒在地上,抖如风中的残叶,鼻涕眼泪淌了一脸,哀嚎的求救声令慕朝游都忍不住抿了抿唇角,心生不忍。

    指尖紧了紧身上披盖着的外袍,慕朝游垂下眼睫来,心里从1反复默念到10,强令自己不许心软。

    王道容提起剑转过身来,最后一剑砍下那人的头颅。

    至此,巷口只剩下人濒死前微弱的喘息。

    被剑刃划开肚皮,开膛破腹并不足以他们迅速死去。

    阿笪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活不了了。

    黑暗放大了其他的感官。

    耳畔不断传来人们的惨叫与刀剑入肉时的闷响。馥郁的百合芳香与浓郁的血腥味混杂成一股难以入鼻的殠臭。

    慕朝游揪紧了身上的衣裳,心想。人临死前的呻吟竟如待宰的猪羊并无任何区别。

    王道容提剑回身,没吭声,只静静瞧着她,隔着一层他的衣服,他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如今的慕朝游好像也变成了个古怪的怪物。

    一个轻而易举牵动他心神,只需安静地在原地守株待兔,就能够吞噬他身心的的怪物。

    明明稳住与令嘉的婚事当属最理智的做法,却总在顾家时想起她。

    明明没打算见她。却莫名其妙驾车到了附近,又叫他莫名其妙撞见这一场。

    明明只要将那几人驱赶了事,却在心底生出一股蓬勃冷酷的杀意。

    杀人犹不能平息他心底的怒火。

    恨不能乱刀加身,开膛破腹,五马分尸,寸磔凌迟。

    明明方才杀过人,正是杀意未平,情绪最为暴烈恣睢之时,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如清风拂面而来

    所有的残暴,所有的躁动,在这一刻竟尽数平息下来,最终也只不过化作心头熨帖的两个字。

    “所幸”。

    王道容的视线清冷如冰,又如冰层下燃烧着的火焰,哪怕隔着一层衣裳,也尤为鲜明。

    慕朝游犹豫了一下,掀开了罩着头顶的衣裳。

    外袍丢给了慕朝游,王道容浑身上下此时只穿一件红色的内衬,乌发红衣浸透了鲜血,红得愈发妖冶。

    王道容静静地瞧着她,往日淡渺的目光今日仿佛要拆开她的骨头,剖开她的皮肉,一直瞧到她的心底去。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昂着下颌,神情有几分犹豫,他雪白的道袍将她紧裹着,堆叠着的布料犹如簇拥着她盛开的花。

    少年皙白玉润的脸朦胧在日光下,犹如一只玉蛾,这一刻王道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走向一条不归路,譬如飞蛾扑火。

    哪怕士族杀人无大碍,经此一役,他一直以来小心培养的声名也会受到重创,仔细维护的恭谨温良的人设也将毁于一旦。

    他一时之间心念百转。

    巷口墙内横生出一朵怒放的玉簪花。

    春风吹过,细小伶仃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发肩。

    王道容微微垂眸,蓬勃的杀气刹那间平息下来。最终只是伸出沾血的手,摘去了她发间一朵如雪的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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