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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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妙妃一看到他,就一副极忐忑愧疚的模样。

    “……阿耶的事,你别生气。”

    王道容不太懂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仍是安慰说:“顾公也是关心你。”

    顾妙妃揪着衣袖,露出个苦笑:“我知道,只是……只是,咱们到底缘浅了。”

    她是喜欢王道容的,当顾锡跟她说婚事还是作罢了的时候,顾妙妃伤心遗憾了好几日。

    但她又能如何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只能听命父母的安排。

    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大胆将王道容约出来与他郑重地道个别。

    顾妙妃一直在说,她唇角挂着淡淡的苦笑,怀念着幼时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王羡第一次带着王道容来做客,小小的少年,穿着白衣,粉雕玉琢的。

    当时他一个人在园子里玩耍,她看他好看,以为他是个小姑娘,好奇地跑到他跟前,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小的王道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吭声,两丸玉珠般的眼底已经有了目空一切的矜傲。

    她当时觉得,他真有意思。

    顾妙妃说得很动情。

    王道容眼睫动了动。她到底说了什么,他其实一点儿都没听清。

    倒是那个戴灵宜有些恨恨地瞪着他,一副为顾妙妃打抱不平的模样。

    王道容平静地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戴灵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涨红了脸。

    回去之后,看顾妙妃郁郁寡欢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依我看,不嫁他才是最好的!”

    “在外面蓄妓养妾算什么好东西。”身为顾妙妃的闺中密友,戴灵宜也是听说过慕朝游这一号人物的。

    顾妙妃:“你别瞎说,慕娘子和他不是这样的关系。”

    戴灵宜的母亲就是建康出了名的悍妇,她父亲纳妾,她母亲提着菜刀一路追杀过去,享誉了整个建康。

    母亲彪悍,也养出了个女儿斗牛似的个性。

    戴灵宜骂道:“你傻啊,都住了那么长时间了,你真信他们之间没发生过一点事?我看他家是老早就想解了这门婚事了,怎么你父亲一上门他家就同意了?”

    这一句正正戳中顾妙妃的心事,顾妙妃没吭声了。满脑子都想到刚刚和王道容见面时的那一幕,对于这门有缘无分的婚事,王道容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与淡漠。这让顾妙妃心里怎能没个疙瘩?

    戴灵宜说:“不结就不结!就是实在是可恨!可恨我刚才没一杯茶泼到他脸上去!还有那个什么慕朝游,若是让我遇上了,我定要撕破她的脸给你出出气!”

    至于为什么刚刚没这么干,当然是琅琊王氏地位超然,又怎是他们这些二三流的士族能招惹得起的。

    刘俭也得了消息。

    专门跑过来就为了王道容说这一句话,“退得好啊。”

    “我看你和顾娘子就不是一路人,到时候成了亲也是怨偶。”

    王道容冷淡应道:“这不是正合你心意?”

    刘俭大笑了一声。

    刘氏如今被半架上了保皇一脉,自然是乐见其成琅琊王氏与江东士族之间联不成这个婚。

    别说联姻了,刘俭心道,只盼着打起来才好呢。

    心情一好,刘俭大手一挥,又拉着王道容要去喝酒,“我请客。”

    王道容:“谢蘅呢?”

    刘俭:“嗐,袁夫人这些时日身子不爽快,他忙着在他娘跟前尽孝呢。”

    谢蘅家中的情况,王道容也是知晓的。

    他母亲当初生他难产,长大之后,他容貌酷肖其父,因而得父亲的喜爱,只是他爹越喜欢他,袁夫人便越厌恶他。

    再后来他那个荒唐的父亲,南渡时倒是为了救谢蘅的性命惨死在了胡人刀剑之下,袁夫人孤儿寡母不容易,因此记恨上这个儿子,觉得他不祥,只偏宠他弟弟谢芜。

    谢蘅也曾问过他们,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不爱自己儿子的母亲吗?

    前几日袁夫人受了风寒,就算母亲再不待见他,谢蘅还是得去母亲跟前奉药尽孝。

    刘俭唏嘘:“当娘的不疼惜儿子也就算了,少不得又一番刁难!”

    刘俭说起话来简直没完没了,王道容听得聒噪,不愿再听,转而打帘去看窗外的街景。

    未曾想,马车刚到秦淮列肆,就在人群中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王道容微一顿,霎时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

    刘俭

    这厢真自顾自说着呢,老半天没听到王道容回复他,心里纳闷,扭头一看,只见少年身形凝滞,半天都不动弹,那一双秀美的眼正一眨不眨,认真凝视着窗外,他目光一路追随着那一道身影,仿佛要瞧进心里去。()

    他跟着探头一看,奇道:“这不是慕朝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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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慕朝游穿着件青衣,行走在人群中,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

    刘俭忍不住赞了一声:“这么久未见慕娘子,眼见着风姿愈发动人了!”

    他是一直对慕朝游很有好感的。

    因而得意忘形,未曾想一道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目光赤裸而鲜明。

    刘俭心里咯噔一声,才意识到不对,回眸正与王道容平静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少年双眼黝黑如沉水。

    刘俭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怎么这么看我?”

    王道容知晓刘俭荒唐,素来是没个定性,一个月三十天里要动心二十八次,热情来得去得也快。因而在刘俭表现出对慕朝游的兴趣之后,他也未曾记挂在心。

    然而,今日看来刘俭对慕朝游的兴趣,是否太过持久了?

    王道容何其狡慧,之前未曾生疑,是因为不在乎,无情无爱,自然不曾关心过问,亦或者是强令自己无情无爱,不去关心,不去关注。

    如今,时移世易,心境有了变化,慕朝游今日穿的什么衣裳,戴的什么首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此时,无数曾被他刻意忽略的疑点都从水面上浮现出来。

    刘俭与女人相处,颇多浮浪之举,语气中这样的亲昵与赞赏是从未有过的。

    他与慕朝游分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过许多的接触。

    心里像陡然吞了一块嚼不烂,咽不下去的棉花。王道容强令自己忽略那股淡淡的异样,不适之感。

    掀起眼皮,不动声色淡道:“无事,只是见你印堂发黑,不日之后必有灾殃,这段时日,毋近女色。”

    刘俭:“……怎么说话的?”

    王道容略抿了唇角,懒得再搭理他,只状似无意地抬手将帘子一拽。

    只“啪”地一声。

    刘俭眼前一黑。

    车帘子被王道容放了下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刘俭:“哎哎你!!”

    他正要去抢,王道容却快他一步,及时对车夫道:“烦请周翁再快一些,驶过这条街。”

    接下来这一路,王道容都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刘俭与慕朝游的关系。

    这些时日,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刘俭是如此,那谢蘅呢?

    谢蘅与刘俭是全然不同的个性。

    刘俭是表面荒唐,其为人却心软重情,不在乎士庶之分。

    谢蘅是表面温润,却目空一切,眼高于顶,贫贱寒庶在他心底不过蝼蚁。

    按理来说,他不该对慕朝游生出任何厌恶或者赞赏的情绪。

    王道容淡垂下眼睫,努力掩去眼底的不解与内心的心潮起伏。

    ……那谢蘅为何会对她抱有偏见,以至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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