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吃吃吃(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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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跳舞了。

    开场舞结束,宾客们邀请自己的舞伴步入舞池,祁焕正要朝时一沅走去,邀请她跳今天的第二支舞,一道身影却先他一步站在了时一沅面前。

    棠溪晟优雅躬身,“青沅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青年身穿黑金色的皇储礼服,墨色的短发被精心打理过,每一缕发丝都放在它应该存在的位置,金丝银线编织而成的绶带从他的肩上垂落,又添几分军人独有的气质。

    时一沅看过棠溪晟的资料,在阿德莱特交给她的必须要记住的文件里。

    他是皇后唯一的儿子,现任皇帝自小带在身边培养的爱子,登基后便将其封为皇储,毫无悬念的下任皇帝。

    她欣然将手搭上棠溪晟的掌心,“当然,殿下。”

    祁焕微抿着唇,脚跟向后,结实踩在地上。

    不远处的玉溪泽吨吨吨灌下一杯翡翠葡萄酒,对应豫恶狠狠道:“她竟敢耍我!我待

    会儿要去和她跳舞!”

    应豫斜眼看过来,不是很懂这两句话的前后逻辑。

    玉溪泽冷哼道:“你也去!累死她!叫她出洋相!”

    应豫:“……”

    觉醒了纯血饕餮的拟态天赋者,应该不至于跳几支舞就累趴下,更别提在这种场合出洋相。

    他拒绝做无用功:“不去。”

    -

    “在这偷什么懒?”姬司谕端着两杯酒走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姬青池。

    姬青池正坐在人工湖旁的假山阴影里,对着湖面粼粼的波光出神,听到他的声音后,收回思绪接过酒杯,答道:“吵。”

    他历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遑论是宴会这样喧闹的场合。

    交际、尬聊、虚与委蛇,他全都不喜欢。

    姬司谕示意他往旁边挪一点。

    姬青池分给他半块岩石,“你不去邀请青沅跳舞吗?”

    姬司谕:“我怕她踩我的脚。”

    姬青池下意识弯了下唇,“她应该没那么坏心眼。”

    “那我看你和她跳舞的时候,冷汗都快下来了?”姬司谕一针见血道。

    姬青池:“……”

    冷汗不至于,但跳完之后的确是松了口气。

    他思索了几秒钟,不太精确的形容道:“可能心态还没调整过来。”

    任谁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印象中乖巧可爱的妹妹上演全武行,单方面暴打自己平时恨不得躲着走的麻烦精弟弟,都得怀疑是不是见了鬼。

    姬司谕没有回话,而是把空酒杯放在一边,脱下礼服外套放到身旁,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躺倒在岩石上,望着天边盈盈的弦月。

    这么一瞧,仿佛他才是受不了喧闹又虚伪的宴会,跑出来躲懒的人。

    静谧的湖畔,铃铛低着头啃咬鲜嫩的青草叶,却也不吃,嚼吧嚼吧两下又吐出来,看到漂亮的小野花,又会凑过去嗅一嗅,然后避开它,去啃另一边草地上的嫩叶。

    有鲤鱼悄悄把脑袋探到湖面,一口咬住被风吹到湖里的树叶,不待月光照亮它的位置,便把脑袋缩了回去,咕噜咕噜吐出两口泡泡。

    无声的沉默了一会儿,姬青池垂下眼帘道:“你早就猜到她故意惹怒青潋的目的了?”

    姬司谕没有正面回答:“妹妹啊,聪明得很。”

    再严格完美的教育,也比不过亲身去获取那些经验和教训。

    姬青潋连纸上谈兵都玩不明白,怎么可能干得过真刀真枪的姬青沅?

    她做一件事情,绝不能留下给人攻讦的把柄,更别提她刚回天都星,每个人都在用审视的目光看她,想知道她有几分能力,想知道她是否有资格成为天都姬氏的继承人。

    母亲是这样,整个饕餮军团也是这样。

    无人在意她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只想看她配不配得上姬青沅这个名字。

    不管是一无是处,还是惊才绝艳,只因觉醒了纯血饕餮拟态,那些目光便不可

    能移开。

    当然,平庸有平庸的活法,卓越有卓越的追求。

    姬青沅选择了后者。

    她需要一个走入饕餮军团众士兵视野的机会,但又不能直接去接触他们,免得让人觉得急功近利,还没学会走就想跑。

    而她不久之后便要入学星曜军校,留在天都星的时间有限,所以需要尽快在饕餮军团的士兵心目中留下较好的印象。

    至于等她从星曜军校毕业再着手此事,那就太晚了。

    时间可以培养认同感,与姬青池和姬青潋相比,她最弱势的便是时间。

    正巧这个时候,完全把喜怒二色放在脸上的姬青潋一脑门撞在她面前。

    她傻了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垫脚石,只是每天去马场挨一顿骂就让饕餮军团熟知且抱有期待的姬青潋成了自己的对照组。

    人啊,就怕对比,更别提她还拥有纯血饕餮血脉这样的逆天优势。

    人心理所当然倒向她,对姬青潋逐渐失望的饕餮军团士兵开始对她萌生期望。

    可这样还不够。

    激怒姬青潋让他自毁长城的手段不算高明,聪明人稍微动点脑子便能看出来。

    本就对她抱有审视目光的人会觉得她是不是在外面学坏了,一心只想着权力地位,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才能把孪生哥哥当成垫脚石踩,也理所当然对她有了偏见,这种情况在高级军官中会更加明显。

    是以,她不能只做到这里,还要彻底抹杀产生这种偏见的可能性。

    姬司谕问道:“你觉得青潋是个什么样的人?”

    姬青池犹豫了一下,“太过傲气,目标放得太远,不顾及眼前;还暴躁易怒,听不得刺耳的话,需要哄着点才会乖乖做事。”

    “所以,他有什么优点?”姬司谕低笑着反问。

    姬青池默了默。

    他绞尽脑汁想了小半分钟,“不太记仇,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有天然滤镜,学习和战斗天赋其实很强,但急功近利反而学不好。”

    姬司谕再问:“那么你觉得青沅要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如何让母亲完全认可她,如何让饕餮军团那群人精似的军官信服于她?

    这个问题与前一个问题,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姬青池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瞳孔微微放大,喃喃道:“原来如此。”

    姬司谕:“嗯?”

    姬青池正欲回答,一道清灵灵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两位哥哥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能说给我听一听吗?”

    姬青池转过头,正好对上时一沅笑意盈盈的双眸。

    他立刻挺直腰板,往她身后望了望,“你怎么过来了?宴会那边……”

    时一沅拎着裙摆挤过来,姬青池怕她穿着高跟鞋摔倒,赶忙抬手去扶她。

    “谢谢。”时一沅抓住姬青池的虎口,挤坐在他和姬司谕之间,裙摆上的薄纱滑落,各盖住两人一条腿。

    再观

    姬司谕,始终微阖着眼把双手枕到脑后,对她的出现既不意外,也没什么表示。

    坐好了,时一沅说道:“宴会那边好无聊,跳舞跳得我脚都快断了。”

    姬青池见她鼓着腮帮子抱怨,又是那副无邪纯真的模样,顿了顿道:“的确无聊。”

    时一沅重新拉回话题,“你们在这儿说与我有关的悄悄话吗?”

    姬青池:“……”

    他还在纠结该怎么回答,姬司谕已然嗯了声。

    姬青池震惊地看过去。

    就这么承认了?

    姬司谕开口,“听说你往我身上扣了口黑锅?”

    以姬青潋的性格,肯定不会大肆宣扬自己被姬青沅暴揍的事情,这口黑锅他要是不否认,没人会怀疑。

    时一沅挑起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语气又乖又软:“哥哥能者多劳嘛。”

    能者多劳是这么用的吗?

    姬司谕摊手到时一沅面前,“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干。”

    时一沅已经准备好贿赂了。

    他手刚伸出来,猫崽儿就掉进了他的掌心,因突然离开精神力泉,有些茫然地左顾右盼。

    姬司谕欣然把猫崽儿捧走,手指卡着它的腋下,满足地欣赏它悬空蹬腿的小模样。

    姬青池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果然还是无法适应人多的地方。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姬青池站起身,走出了假山阴影,骑着在湖边喝水的铃铛,消失在了夜色中。

    羽翅振动的声音远去,时一沅拎过姬司谕的外套展开铺在岩石上,自然地向后躺倒,仰望着天边莹莹的月色。

    姬司谕瞥她一眼,“你是真的一点也不见外。”

    时一沅诧异道:“和自家哥哥见什么外?”

    姬司谕:“……道理是这个道理,但……”

    “是这个道理不就行了?”时一沅截断他的话。

    姬司谕决定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揉着小奶猫的肉垫道:“你过来干嘛?”

    时一沅侧身起来,垫着身下的礼服外套单手托腮道:“哥哥再帮我个忙呗!”

    姬司谕听也不听道:“拒绝。”

    时一沅抬手去抓小奶猫。

    他立刻往旁边避了避,反口道:“说。”

    拿捏毛绒控的正确方式(get)。

    时一沅笑容满面说出自己要他帮的忙。

    姬司谕不是很乐意,但看在小奶猫接连对自己嗷呜了好几声的份上,没有拒绝。

    -

    次日午后,姬青潋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卧室布景,他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从脸颊、后肩乃至全身各处泛起的疼痛让他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尖锐刺耳的嘲笑、无法招架的攻势、战败后滚落石阶的屈辱,像大海里波涛汹涌的浪潮,一股脑拍向姬青潋,把他拍得晕头转

    向、双眼发直。

    “想什么呢?”姬司谕的声音突兀响起,一下把姬青潋从漆黑的深渊旁拉了回来。

    他坐在床边的藤椅上,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手边的小几上还摆了一盘星星果,正有滋有味吃着,小奶猫趴在他的膝盖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姬青潋的眼睛又肿又疼,此时呆呆望着天花板,一个字也不想说。

    顺风顺水的小少爷遭受了出生以来最大的打击,打击还来自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妹妹,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姬司谕用指腹一下又一下刮蹭着小奶猫颈后的软毛,不是很有耐心地询问,“知道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吗?”

    姬青潋搭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收紧,声音又干又涩,“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姬司谕诧异挑眉,“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已经是个笑话了。”

    姬青潋的拳头立即紧绷到极致,手臂上一阵阵抽疼的肌肉却告诉他,他这会儿别说是和姬司谕打架了,怕是连床都爬不起来。

    他闭上眼睛,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现实。

    姬司谕见他这副德性,嗤笑道:“你就这点气度和能耐吗?竟然还好意思嘲笑姬青沅。”

    “你自己说说,你哪里配得上饕餮军团统帅继承人的身份?”

    “青沅是你的孪生妹妹,她流落在外多年,回来后你不仅没有关心她,还放蛇吓她,换作是我,也要狠狠收拾你一顿。”

    姬青潋被他说得眼睫一颤。

    “我原以为你答应教她骑马,是要好好和她相处,可母亲一句话便叫你发了疯。”

    “元帅之位,有能者居之。你以为贬低她,就能抹杀她的优势?抹杀她觉醒纯血饕餮拟态的事实?还笑她是一级废物?觉醒了拟态十二年只拥有七级战力的你,我觉得也挺废物的。”

    “她轻轻松松便打压了你的锐气,敲碎了你的傲骨,你认为自己哪里比得上她?”

    “事到如今,你不想着反思自己到底败在哪里,却还耍大少爷脾气,逃避现实,你猜猜母亲是会心疼你被她打了,还是对你彻底失望?”

    姬青潋蓦地睁开眼,“我没有!”

    姬司谕反问:“没有什么?是没有放蛇吓她,还是没有仗着自己十八年的优渥生活嘲笑她是废物?”

    姬青潋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很少去思考做完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后果,因为他是姬氏家主唯一的儿子,不管闯了多大的祸,母亲都会护着他。

    而他也并非真的不知轻重,真的会去做那些让母亲为难的蠢事。

    说到底,他只是不认为自己有尊重姬青沅的必要,根本没有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放在心上。

    姬青潋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姬司谕点到为止,屈指勾了勾小奶猫软乎乎的下巴,抱着它出了房间。

    听到清脆的关门声,姬青潋肿胀的眼皮颤了颤,转头把脑袋埋进被

    子里(),控制不住低声呜咽。

    -

    时一沅坐在庭院树荫下的藤椅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正低头翻看记录着白泽家族的过往和隐秘的书籍。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对姬司谕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即使知道这副笑脸装乖的成分更大,姬司谕依旧觉得赏心悦目,多瞧了两眼。

    “哥哥的心理辅导工作已经结束了吗?”时一沅合上书籍,接住从他肩上蹦向自己的小奶猫,亲了亲它翘起的小耳朵,得它高兴地嗷呜一声。

    “你可真会使唤我。”姬司谕不答。

    “谁让哥哥那么可靠。”时一沅面不改色地恭维。

    姬司谕在她身旁的藤椅坐下,“难道不是物尽其用吗?”

    不过几次接触,便摸清了姬青潋的性格弱点,更是把握着时机,驱策他去引导姬青潋,不让他的思维走入死胡同,避免真的和他变成针锋相对的关系。

    “哥哥这话好生无情,妹妹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向哥哥求助,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时一沅不和他玩泾渭分明那一套。

    姬司谕捡起一颗星星枣丢进嘴里,吃完了才道:“母亲怕是也小看了你。”

    时一沅从来没想过打压姬青潋,也没想过让他被饕餮军团厌弃,她的目光更长远。

    姬青潋的性格弱点太明显,即便不继承家族,也是非常致命的缺陷。

    姬芜作为母亲,自然无法坐视不管,多次想打磨他,却始终没什么成效。

    时一沅的出现是一次很不错的磨砺机会,所以她特意在姬青潋面前表示对小女儿的重视,让他产生危机感,想看看笨蛋儿子这次能不能长进。

    结果令姬芜大失所望,姬青潋完全被时一沅牵着鼻子走。

    时一沅很聪明,在他这里得到些微提示,便猜透了姬芜心中所想,顺势踩着姬青潋当垫脚石,走进饕餮军团的视野,俘获一部分人心。

    这还不止,她故意在宴会开始前去挑衅姬青潋,为的就是把他的怒火彻底激发出来。

    她以姬青潋看不起的弱者身份轻而易举击败他,用他绝对不可能忘记的方式清晰认识到,不管是比身份、比血脉、比手段,还是比他引以为傲的战力,他都是输得落花流水的那个。

    经历此事,姬青潋必定会死死记住这个教训,再也不敢莽撞行事,虽说未必能彻底改掉经久形成的坏脾气,但定然会有所收敛。

    这是姬芜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再‘雇佣’他出面,点醒姬青潋,心中有愧的小少爷又哪会和她不死不休?

    之后,时一沅只要创造一个兄妹和好的契机,空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小少爷将彻底被她拿捏在手里。

    兄妹二人和好如初,所谓心狠手辣、为权势不顾手足的偏见,自然也不可能形成。

    至此,她不仅在饕餮军团的士兵心目中留下了好印象,还会让姬芜对她刮目相看,认可她有成为天都姬氏未来继承人的能力。

    柔风卷着树梢上的枝叶,互诉阳光的美好。

    时一沅莞尔道:“哪有哥哥说的那么夸张?”

    姬司谕未语,深邃的眼神却想看透她的过去,探究她的未来。

    时一沅靠向他的耳畔,竖起手指轻轻嘘了声,吐气如兰:“别对我产生好奇,会没命的,哥哥。”

    她用同样的话,回敬他那日的威胁。

    姬司谕偏过头,于咫尺间对上那双幽冷的银蓝色双眸。

    如潭如渊,深不可见底。

    又若堆叠累累白骨的死地,不见分毫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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