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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鹊依言,扯了扯齐朝槿的袖子,指着那件罗衫,“齐郎,我想要这件。”
铺子的伙计走上来,喜笑颜开,夸的天花乱坠。
先说什么香色缂丝工艺,又说什么四合团鹤鹿同春纹,最后说料子还是青州来的软烟罗……
水鹊听晕了。
伙计笑道:“小郎君你若是要买,十贯钱请穿去。”
十贯钱……十贯钱是多少?
水鹊缓慢眨了眨眼。
一千钱进一贯,十贯钱竟要一万文……
他小心翼翼抬眼瞥了齐朝槿的神色,淡淡的,好似没什么变化。
水鹊谨遵人设,拉了齐朝槿的手。
“齐郎……你觉得我穿那件好看吗?”
水鹊问他,发觉外头夏日炎炎,齐朝槿的手掌却是冰冰凉凉的。
齐朝槿轻轻拍了拍水鹊的手,垂首认真道:“好看。”
他再去看那软烟罗的长衫,清凌凌的淡声:“颜色纹样都衬你。”
翻滚的情绪敛入眼底,齐朝槿还是说:“只不过现下钱不够,你再挑一件,如何?”
伙计一听他这么说,才分神去留意这玉面小郎君的同伴。
只见齐朝槿长身玉立,鹤骨松姿,一瞧就知道是饱腹诗书的……穷书生。
伙计暗瞟了一眼他那身褐麻衫,和整间铺面格格不入。
小郎君一副好相貌,身娇肉贵,难不成真和这穷书生结了亲?
监察者无情叹道:【唉,山鸡哪能配凤凰。】
水鹊抿抿唇,不挑衣服了,从平铺的桌台上挑了匹雪青色小绫。
伙计惋惜,撇撇嘴,“这匹绫,小郎君一贯六百文拿去好了。”
这是最次等的绫,就是好些的中等绫都得一匹两贯五百文,上等绫更是一匹五贯。
水鹊对齐朝槿说:“齐郎买这匹回去给我做衣衫吧,能做两身……”
齐朝槿的瞳色是遗传自齐母那般的漆黑,他半阖眼,藏在袖中的手捏紧了铜钱,“好。”
【真是好心软的小菩萨。】
齐朝槿家中留了一贯钱,身上带了一贯五百,加上今日的书画费,堪堪两贯钱。
余下四百文。
抱了一匹小绫,带着去坝子桥的日市买了小葱、花椒和白酒,回去能做酒焖鸡。
他们前脚方走,二楼信步下来一位蓝罗长衫公子。
折扇收起,一端指向水鹊最初选中的软烟罗长衫,“十两银,送到我家去。”
十贯钱也就值崔时信在京城高楼酒馆的一顿酒饭。
他不知怎么想的,那衣衫不合他的身量,一观便知道若是换做齐朝槿的表弟必然合身。
他也没打算送人。
崔时信持扇柄敲了敲掌心。
罢了,就十两银子。
买个胜齐二一筹的乐趣而已。
……
齐朝槿整日里都有些沉默。
也不是他平时会说多少话,但起码会偶尔多和水鹊说上一两句。
虽然水鹊和他说话时,仍然是事事有回应,但就是话少了。
傍晚的时候齐朝槿又进了一趟长州县,回来时抱了堆到头顶几乎看不见路的书卷纸张。
水鹊一问,才知道他接了书院的活,抄孤本,一卷两百余文。
月上中天,水鹊贴着竹夹膝睡,风涌出来就仿若凉凉的秋意潜入床中,“齐郎你还不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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