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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小二捎来口信:“娘子,有位威风凛凛的相公,说是您失散多年的大哥,请您和同住的几位,往浔阳楼一叙。”
阮晓露一听,喜上眉梢。
李俊能活着回来,说明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回来就浔阳楼约喝酒,说明办得还挺顺利。
当即收拾东西过去。
她换回女装,浔阳楼那酒保迎来送往,早不认识她了,恭恭敬敬给请到个雅阁儿里。
阮晓露一掀帘,哭笑不得。
那日她为了救宋江老命,临时拼凑的《七律·爱国》,已经被店家用红布框子围了起来,周围的墙面还刷了一圈金粉,团团围着那一圈墨迹。贴墙还放了个鱼缸,里头养着几尾锦鲤,在那墨迹的映衬下游来游去。
“娘子不知,”那酒保眉飞色舞地介绍,“就前几日,咱江州牢城里一个刺配囚徒,醉后在墙上题了首诗,让当朝蔡太师赏识,当场释放,带他回京师做随员,鸡犬升天!啧啧,这就叫时也运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你勉强也勉强不来!”
阮晓露绷着脸,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搭话:“此言差矣。我若偏要勉强,也能把那‘天意’稍微扭曲一下下……”
“娘子好志气。只是这世道啊,不容咱们勉强来勉强去的,哈哈哈。”酒保敷衍两句,引她入座,“不瞒您说,自那日以后,定这间雅阁儿的人,排队挤破头!哎哎,娘子您小心着些,别摸那字,当心摸坏了!——嘿嘿,要摸一下也可以,摸一下五文钱……”
阮晓露连忙说不用不用,回身一瞧,李俊已在窗边坐着了,背着光,身边桌上一壶酒。
重回江州,他总算洗刷了多日憔悴,束了头发,刮干净脸上胡茬,又终于披了身像样的衣裳,从“杀人不眨眼的黑恶势力”变成了“也许有点灰色产业的私商”,不然这酒楼还真不一定放他进门。
“这事我也听说了,来时船上艄公讲了十来遍。”李俊也盯着墙上那首诗,神色复杂,“这便是……宋公明宋大哥的墨宝?”
墙上几行车祸现场,在书法家蔡京眼里,也许还算得上与众不同的先锋艺术。但在李俊这种凡夫俗子眼里,只值得四个字——什、马、东、西!
阮晓露想说什么,又咽下去。欲言又止好几次,在“到底让李俊对宋江幻灭还是对自己幻灭”之间抉择不定。
李俊没等到答案,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脸上扫过,又好奇:“你有何事,偏要勉强?”
阮晓露装没听见,数数那桌上碗碟,冲外喊:“多余的碗筷收了!来个人烫酒!”
然后对李俊解释:“凌振急着回东京,说怎么也要去甲仗库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让他复职。顺子惦记他生意,这会子在江边盘点欠账,你从窗户外面就能看见。花小姐非要去庐山观光,我跟客店留了口信,让她回城便过来,不知能不能赶上今天的蒸鱼……”
李俊听她这轻快的口气,就知道蔡九这次给了不小的面子。跟着往窗外看一眼,假装怨愤:“没人关心我死活。”
“我不是人?”阮晓露嬉皮笑脸,在一碟腌渍酸梅里挑挑拣拣,“这不来了?”
虽然她也想去游山玩水,但最好别跟花小妹一块去。爱护 生态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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