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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晓露刚松一口气,忽然听到外面又有人叫门。
“店家!店家在吗?这雨下得忒大,麻烦生个火,再来两坛酒……”
这声音一边说,一边走进酒家大门。
阮晓露一个激灵,刚刚松下的神经瞬间绷紧。她推开鱼汤,弹射起身,翻出窗外,踩在一滩水里,踏着积水追上刚才那个说话的,一个抱摔,把他放倒在酒店门口。
那说话的大怒,刚要破口大骂,看到她的脸,也愣了。
“你、娘娘……”
“把你的头发再染染,贴头皮一圈都长出黄毛了。”阮晓露低声道,“段兄弟,咱借一步说话。”
*
段景住滚了一身脏水,发梢也滴答泥水,莫名其妙地被阮晓露拉到林子里,冻得抖抖索索,甩掉她的胳膊,面露不豫之色。
他身后跟着几个从人,个个鼻孔朝天,套着小商小贩的衣服,一看就是伪装出行的辽国亲军侍御。这些人见自家领导被一个平民姑娘拖着走,摩拳擦掌就要上前“救主”;好歹段景住记得自己在大宋的身份,连使眼色,让底下人莫要冲动。
“你、你干什么?”
阮晓露转转眼珠,一本 正经地道:“我刚才又救了你小命,你还不谢谢我!”
段景住莫名其妙:“你怎么救我了?”
阮晓露编不出来:“哎,说来话长,多说无益,你来干什么?
段景住眼下是辽国重臣,酒店里现成坐着个女真将军,他俩要碰上,岂不立刻引发国际危机。再说,要是让段景住知道梁山同时在往女真卖军火——尽管卖的都是边角碎料、瑕疵次品——那梁山和大辽马上结仇,当初在冰天雪地的辽河上,跟答里孛结成的生死之交,也得立刻归零。
不远处的酒店里,灰菜也听到外头动静,警觉地询问朱贵:“户外何人?何不请入避雨?”
朱贵不知备细,但见阮姑娘行事,是死也不能让外面的陌生金毛和这迂腐壮汉碰面,遂绞尽脑汁敷衍:“他们啊,这个,我们这不是衙门么,他们没有手令,自然不能进来……话说,你们索要的这批烟药,要拿来干什么用啊?”
朱贵自知演技有限,于是巧妙地转移话题。
灰菜汉语生疏,咬文嚼字之际,不免占用大量脑力,顺口答道:“汝未知吾等在战乎?吾——”
他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闷一碗酒,改口道:“吾高丽王需精纯硫磺焰硝以炼丹作药。”
朱贵呵呵一笑,“再吃点菜。”
这时候喽啰前来回报,压低声音说,凌振那里确实有不少实验废品,但散落在山上各处,收拾出来也得两三日工夫,问朱贵来客何人,要不要给他准备客馆住宿?
朱贵一边飞速思考,一边还要应对灰菜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神,额角出汗,脑子也有点不够用。
“这、这……嗐,你且自己找个宿处,等上两日,再来我这里拿货不迟。”
灰菜不高兴:“吾不远千里至此,岂无官舍可栖?人地生疏,岂欲搭军帐耶?”
朱贵一听,不得了,敢情这位肌肉哥一路都是住帐篷的。又一想,阮姑娘演了一场大戏,万不能在收尾的时刻穿帮。如果让这人自寻宿处,万一他乱走乱转,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那阮姑娘的山寨大计可要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