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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对比,蔡京高俅他们明晃晃的住着市中心豪华大平层,府里弯弯绕绕如同迷宫,真是连个廉洁的样子都懒得做。
“不宽敞,但也够住。”张叔夜坦然指一指那狭小的院子,“万一哪天得罪了人,打包滚蛋,收拾起来也容易些。”
他从入仕起就和蔡京作对,起起落落、出京进京是家常便饭,这话说得也十分轻松。
阮晓露:“……还是别折腾了。我看夫人腿脚也 不灵便。”
“不如你腿脚灵活。”张叔夜冷笑一声,“在梁山拿了越野竞速的冠军,江湖扬名。你有什么练形养气、强身健体之法,也教教我们老两口。”
阮晓露:“……”
纸还是包不住火。反正都过去半年了,他也不在济州混了,爱翻旧账就翻,还能把她咋地。
说话间,婢女把她带入堂屋,“姑娘请坐。”
果然是“有功之人”,待遇不同以往。不仅不用偷偷摸摸的进出,而且有个凳子。
婢女又递给她一物:“姑娘拿着。”
嗬!还有手炉!
张叔夜坐在正中太师椅上,也握个小手炉,忽然问:“江南方腊的事,你听说了?”
阮晓露“嗯”一声:“他们自己妄想改朝换代,又没那个实力,维持不住局面。方腊死后,大部分人受了招安,投降了朝廷。”
不是自己预料的谈话内容。但恭听指示。
张叔夜听了她的叙述,嘴角微微一抽。虽然听她语气,对方腊集团是持否定态度,但那意思怎么好像是,如果他们实力足够,改朝换代也是顺理成章?招安之举,为何不是“大义归顺”、“弃暗投明”,而只是“投降”?
他周围那些衣冠楚楚的有识之士,提起方腊叛乱时,无一不是极尽贬损轻侮、好像他们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比起那些激进的言论,她的言辞不免显得太过中立,立场可疑。
张叔夜告诫自己,兼听则明。朝廷百官可以统一口径,但也要经常听一听民间的说法。
礼不下庶人。对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渔家小姑娘,何必苛求她满口忠君爱国。
“以吕师囊为首、投降受招安的那一部分人,所犯罪行不深,已经赦免、收编入军,前去征讨淮西王庆一班虏寇。”张叔夜告诉她,“据悉,他们不熟地理,连日苦战,损折大半,总算收服了贼寇。却因嫌朝廷封赏不足、多有防范,因而复生不满,竟而再次扯旗反叛。可惜弟兄都已折损,军马又都没了,如何反得起来?当即被督军缉捕,和拿下的淮西叛贼一道,就地斩杀。至于那些已经战死之人,所幸倒没被牵连,各授名爵,承袭子孙。比及作为反贼,死在王师手中,倒是个好的结果……”
阮晓露心惊肉跳,颇有兔死狐悲之感。这剧本越听越熟。
回看张叔夜,她嘴上不说,眼神询问:要是您当初招抚了俺们,焉知不会是同样的后果?
张叔夜平静地道:“是他们目光短浅,反心不改,反复无常,因而自取灭亡。而有些屠狗之辈,市井之徒,虽然蜗居水泊,却不忘侠义之道,造福一方百姓,甚至为国家立功——人各有志,无可厚非。就算不爱做官,何错之有?天下冗官那么多,不缺这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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