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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的眼神掠过沈家的主人们,盯着厅堂最深处瑟缩的大太太,一字一句,“要凶手一报还一报,血债血偿。即便你们是沈家,只手遮天,我也会报警、上诉,追究到底!”
她知道,在沈家人面前说这种话,是大逆不道,是以卵击石、是蚍蜉撼树。
为什么连救护车都是熄灯噤声的,连警察都是便衣的?
沈家不容许这件丑闻对外泄露一分一毫。豪门内宅出了命案,既是大凶,不利于风水运势,在社会舆论上,更是无可挽回的打击。尤其对于一个以清正之名立身的家族来说,带来的反噬会是更加可怕的。
黎宛央身形动了动,由佣人撑着伞,缓步走到顾影面前,“孩子,现在就有警官在场,他们都是港岛总区的高级警司,沈家不会徇私枉法。今天的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你妈妈是失足落水、意外身亡,并没有一个可以追究的凶手。你做再多的动作,也不会改变结果,反而让你妈妈不得安宁。”
她弯腰按住顾影瘦削的肩,“对不起,我来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黎宛央陈述的语调,始终那么沉稳平静。她连赶来处置家族丑闻,也维持着高贵从容的风度,头发一丝不苟地绾成法国髻,钻石耳环、宝石胸针、澳白珍珠项链,点缀出她的光彩照人。
顾影宁愿是在那种最俗套的场景下遇见她,被她开支票离开她儿子,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她悲悯的看着。
为什么,她的妈妈在污泥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别人的妈妈却可以云淡风轻地站在云端?
她的恨意无法忽然有一道强光手电筒照进她的眼睛里,“喂,醒醒。”
她抬起手挡住眼睛,面前的男人让开位置,询问后面的女人,“是找这位小姐吗?”
顾影被轻柔地扶起来,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顾小姐,我是小函,沈先生母亲的助手,请您随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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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跟着函姐家的主人们正站在厅堂高高的台阶上,悲天悯人地下视。
黎宛央挽着披肩,远远地看着顾影,似有还无地叹了一息,“孩子,给你妈妈磕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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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耳边好似有嗡鸣,耳膜口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
盖棺定论、没有凶手,她不可以追究。是吗?
顾影低笑一声,“沈振霖呢?今天死的是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他怎么不敢现身?”
“他已经离开香港,毕竟这里触景伤情,是他的伤心地。”
顾影想起顾德珍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振霖是真心的”。她唇边含着一丝讽笑,眼眶里掉下今天的第一颗泪,顺着脸庞,在她沾满血迹与灰尘的侧脸上冲出一道小溪。
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想当众哭的,但人不能一直忍住眼泪啊。
黎宛央脸上有一瞬间闪过不忍,但她做了三十几年的沈家主母,该果断的时候,她也有不属于丈夫儿子的魄力。
“这里还有一封协议说话,如果可以,连呼吸也不想。
沈时晔向乘务长交代完事情,转过脸,看见她的后脑勺。舷窗玻璃上倒影出她半张脸的影子,他看得目不转睛。
其实他很想抱一抱她,紧紧把她揉进怀抱里面。但他知道,为了抱稳那只骨灰罐,她已经倾尽了所有,不再有力气接受另一个拥抱。
他只用目光一遍遍描摹顾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