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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很坚信,谢玹一定会来。

    思及此,容娡垂下眼帘,神情愈发乖顺。

    仆妇们自是十分满意,七手八脚的围着她,整理繁琐的祭神服,在原本的衣裙外又罩上一层琳琅而奢靡的珠饰。

    容娡任由她们摆弄,脑中飞转,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周围站满密密麻麻的侍卫,侍卫之外,挤着数不清的人头。

    ——那是被天灾人祸荼毒的流民。

    战火不休,天灾不断,他们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唯能将希望寄予虚妄的神明。

    此时,他们正一脸愤怒的看着容娡,看着不愿献身于神的她,对她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天色阴沉,天幕上堆着浓密的的云翳。寒风飒飒,刀子似的割着人脸。方士与祭司立在高耸的明月台上,等候容娡这个作为祭品的人牲到来。

    容娡身上广袖的裙裾,在风中猎猎作响。

    仆妇给她披上一件斗篷,钳住她的双臂,迈向明月台的阶梯。

    容娡听到风中传来无数漫骂的话语。

    铺天盖地的骂声中,有一个声音格格不入。

    软糯的、奶声奶气的,属于孩童的嗓音:“娘亲,这个姐姐做错了什么?”

    她的娘亲没有回答。

    容娡不禁默默的想,她做错了什么呢。

    这样的指责与漫骂,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天命圣女,从来都是旁人硬加给她的名号,天灾尚可推究于神罚,可人祸并不是她导致的。

    仅凭一个生辰八字上的巧合,为何要将生死与罪过尽数算在她头上?

    哪怕今日将她献祭给上天,也是无济于事,不会有半分用处。

    至多不过求个心安。

    她何错之有?她何罪之有?

    蜿蜒的梯台很快走到尽头,两排献官代替仆妇,将容娡带到巨大的方鼎前。

    方鼎后是高高在上的神位,方鼎两侧,陈列各式玉帛、礼器与乐器。

    大祭官将点燃的香插|在方鼎上,低诵几句高深莫测的梵语,而后递给容娡一支雀翎制成的翟羽,命她献跳一支用于祭祀的舞。

    这人身上穿着纹路繁复的长袍,与多年前,要将容娡献给雨神的那名祭官,衣着打扮如出一辙,容娡看着,不由得有些恍惚。

    大祭官敲了敲编钟,催促道:“圣女,请罢。”

    容娡回神。

    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配合,便褪去斗篷,伸手接过翟羽,款款迈步。

    乌云攒动,天幕愈发阴沉。

    容娡迎着风声起舞。

    高台上,华服纁裳的女子,拈着翟羽,舞步翩翩。繁复的纁裳,并未限制她的舞姿,反而显得她的腰肢愈发纤细,身姿愈发曼妙,舞步轻盈灵动,宛若遗世独立的仙鹤。

    潮冷的寒风,吹得她的肌肤泛起一层战栗。

    容娡足尖轻点,翩跹旋转,裙摆层叠绽放,腰间珠石玲琅作响。

    周遭的景象变得模糊,恍惚间,她的记忆回溯到六岁那年。

    那一年,江东大旱,土地颗粒无收。容娡之父容愈初任官职,处处被当地富绅为难.

    时兴玄学之风,富绅得知,曾有方士言说容娡有天女命格后,蓄意煽动流民,逼容娡去庙中祝祷。

    彼时容娡尚年幼,容愈为了不让富绅抓住自己官职的把柄,任由暴|乱的流民将容娡带去神庙。

    整整三日。

    雨一直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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