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公务考报名中 学子们的反应(含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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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底。

    蜀地黔州。

    李承乾是等到太阳西下,没那么晒,才撑了一把伞出门。

    他们一家子都不喜暑热,夏日总是恹恹的。若非特殊情况,他夏天的白日绝不会出门。

    但今日收到了来自洛阳的信。

    李承乾看到雉奴需要新修的《职制律》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当日交给舅舅比较好——这样舅舅今天晚上也不会荒废。

    他撑着伞出门,一路尽量沿着树荫来到屋舍后的田圃外。

    还未走进园圃,就见舅舅正在竹椅上坐着整理葡萄苗。

    园圃中的地被分成了好几块,有的已经于春日插上了葡萄苗,有的则于上月插苗,而现在,舅舅又在挑新的苗。

    李承乾也不太懂,只听长孙无忌说过两回,什么农书上说的硬枝扦在春日,嫩苗栽于夏之类的。

    反正对他来说,一年四季都一样种不活。

    在李承乾走进园圃前,长孙无忌也看到了他,立刻道:“承乾,等等!”

    李承乾一怔止步。

    长孙无忌放下手里的青苗与剪子,边自己走出来边道:“你就站在外头跟我说就行了。不用进来。”毕竟他觉得今年葡萄结果子还挺有希望的。

    李承乾:……

    *

    次日清晨。

    趁着太阳还未出来,李承乾来到长孙无忌屋前,原以为舅舅没醒,他准备在院中坐一会。

    谁料见屋里已然亮着灯烛,他就叩门而入。

    “舅舅不会一夜未眠吧?”

    长孙无忌摇头:“上了年纪后醒的早。”

    然后示意李承乾在对面坐下,帮自己一起整理面前的文书——修律此事并不是脑子一拍,随意就能定下一道律法。

    而是要参考前朝律法、当朝现状、以及已发生过的案例,定下合乎能行的具体条律。

    下面还要附上不同情况的具体刑罚。

    比如——

    李承乾现在正看的这一条:【各署衙官员皆有定数,若署衙过限置人,超一人则仗一百,三人加一等,十人徒二年。】[1]

    舅舅先修这一条,显然是要配合雉奴的‘精简官员事’。

    这一条律法下面还有各种详细的备注:比如杂色不入流的胥吏不在数中;比如皇帝授官者不在其中;比如下属若私置官员,上峰不知者如何连坐;再比如上下勾连‘欺奏’皇帝的,又如何罪加一等……

    长孙无忌还习惯在每一种情况后,附上一个具体的罪状案例以做进一步说明。

    修律就是这样琐碎麻烦而严谨的事。

    于是舅甥二人这一日,就沉浸在这一条律法中。

    *

    直到接近黄昏,才换过下一条律法。

    李承乾一看就露出几分笑意。

    下一条是针对朝臣滥用权柄曲法包庇的——

    【凡是公事,各依正理。违规为曲法者,笞五十;为人请求,虽非己事,与自请同,亦笞五十】[1]

    李承乾边对照这条律法去翻贞观年间的处置旧例,边轻描淡写道:“舅舅当年包庇褚遂良侵地事,随自己心意安排朝臣、贬斥御史……桩桩件件也属于曲改正理、为人求情吧。雉奴有没有挨个罚舅舅笞五十?没有?可见还是心软啊。”

    长孙无忌:……

    窗外日暮迟迟,光线渐暗。

    两人点起灯烛,怀着同样的心情,将大唐的《职制律》律精雕细琢起来。

    哪怕他们今生也不会回到朝堂中去。

    但只要大唐的朝堂臣子、这大唐天下,能够因此律,变得更好一点,便足矣。

    **

    洛阳宫。

    六月上旬,黄道吉日。

    清晨。

    吏部外的高墙上,终于贴出了正式的‘资考’公文。

    姜沃听到外头的人声,走出去,就看几大张红纸下的大片空地,被各署衙胥吏挤了个水泄不通。

    每个人都在拿了纸笔奋笔疾书的抄录,等着回去上报上峰与传抄散人。

    不过半日,该公文便传遍了洛阳城各署衙。

    作为国子监司业,崔朝处自然也得了一份。

    但他并没有看,也不用看。

    作为家属,这份公文的具体内容,他昨夜已经听最终审稿的吏部侍郎挨个念叨过了。

    他想起昨夜灯下,唇角带了几分笑意。

    姜沃是睡前不放心,又叫他一起,最后看了一遍明日要张贴的公文。

    崔朝就见她乌发如云,本来散落披在肩上,后来似乎是嫌头发总是滑落碍事,就从笔林上,随手取了一只新毛笔,把头发挽了起来,露出莹若积雪的侧颜。

    又听她将几页公文一一道来。

    “第一张:吏部资考制注解。”便于广大候选官了解,何为吏部‘资考授官’制度。

    “第二张:显庆二年吏部‘资考’具体事仪。”这是今年的报名要求与具体考试流程。

    “第三张:国考与省考的分类详解。”

    “第四张:显庆二年各署衙招置实职官的职位、数目、招考要求。(国考)”

    “第五张:显庆二年各州县招置实职官的职位、数目、招考要求。(省考)”

    以上两张公文,并非吏部所出,而是各署衙报到吏部来的——中间也少不了一些极限拉扯。

    比如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户部尚书坐在王老尚书跟前不走了,静坐要求道‘多给我们户部几个入流官名额吧!’

    姜沃每每想起,都要笑一回。

    她笑过后,才扶了扶头发上插着的笔杆子,对崔朝说完最后一张。

    “第六张:候选官报考名刺填报说明。”这是让考生们统一填报名表,方便吏部统计归档。

    崔朝还记得她数过这几张公文后,转头看向自己。

    眼眸晶亮而饱含期待——

    “明日此公文贴出,你就在国子监多走一走,帮我收集下候选官的反馈意见。”

    “尤其是他们对哪一方面反应最大,对哪一道条文最不理解。”国子监六学数千学子,是最好的信息来源。

    崔朝想起她昨夜这句话,起身走出门去。

    果然,吏部正式公文张贴过后,国子监内处处都是不顾暑热,来回走动,彼此交谈的学子。

    灿阳下人头攒动,声论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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