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3 章 最失败的水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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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初说出‘敲打’之词后,就一直在留神姨母的神色。

    见姨母一时未语,曜初又很快笑道:“说是敲打也重了,不过此事牵扯到他,总要问个清楚罢了。”

    “否则此事一发,不但我,只怕母亲心上也要扎根刺,于他前程也不利。”

    曜初离座走到姜握身边,显然还有话要说。

    姜握便挪了挪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来。

    因怕曜初撞到桌角或是椅子的扶手上,姜握就将手虚虚挡在她的腹部。

    曜初见此,还拉着姜握试一下:“现在孩子已经会动了。”

    姜握把手轻轻搁上去等了一会儿L,却没觉得动。

    曜初就戳了一下她上次感受到胎动的地方:“动一动呀。这个点儿L就睡着了吗?将来可不能这样惫懒。”

    姜握按住她的手:这,鸡娃也鸡的太早了吧。

    见姨母拦着,曜初暂时放弃了鸡娃,转头说起了正事:“只是……到底也是朝上六部尚书级别的重臣。”也就是这件事直接关联到他,有足够的理由请人来‘问一问’。

    若非如此,尚书级别的官员,曜初这个镇国公主的分量还是轻了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等她做了名正言顺的皇储,只怕与重臣来往,要比今时今日更谨慎。

    “我也怕失了分寸。”曜初问道:“到时候镇国公主府的议事厅,请姨母在屏风后一听如何?”

    “若我做的不对,姨母也好指点我。”曜初坐在姜握身侧,执起案上的笔:“就像我从前写字,也未见一次就写好的。”

    而且……

    让姨母来旁听,也不光是指点她,而是姨母亲眼所见,就相当于蓬莱宫中的皇帝见到了。

    以消免她与重臣私下往来以谋私之嫌。

    曜初的心思无有隐瞒,姜握自然也一目了然。

    姜握心下感叹:皇储难做正是如此。

    她多年在朝堂之上,皇储是见过不止一个的。至今,那本因大公子李承乾所写的《宝珠传奇》,还摆在她书房的书架上。

    曜初也是读过的。

    欲取宝珠,尤其是欲持宝珠多年,必受其累。

    这大概就是皇室独有的胎教吧:她记得,当年陛下有曜初的时候,也是在殚精竭虑为朝事考虑,如今曜初亦然。

    **

    端午后的田假休沐,是对应麦子成熟时节所放的假期。

    故而神都内外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已然有不少农户去南北市的粮米铺子打听米价,准备将今年多收的粮米卖出去。

    说来,虽是丰年,但农户也无需担心因粮米多了‘供过于求’而米价过低——

    朝廷设有专门的平准署和常平仓,就是为了防止‘谷贱伤农、谷贵伤民’。

    似今岁这等丰年,为恐粮食卖不上价,让农户辛苦一年到头落个空,朝廷就会出

    面采购粮食囤积于常平仓,使得粮米虽价格较往年稍低,但不会让农户没有赚头。

    而常平仓中的粮食,到了欠收的灾年就有大用处了,那时为了防止米价翻了跟头似的往上涨,伤百姓增流民,朝廷就会开常平仓将大量囤积的粮米流入市场。

    故而田假的时候,各署衙歇一歇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户部,等年假后,他们光忙着计算今岁常平仓和物价之事,公务就很不轻快。

    *

    现任吏部尚书狄仁杰坐在马车上。

    一路行来,听着外头的蝉鸣和比往日更热闹的百姓议论丰收之声。

    以往他听到这些声音都格外欢喜,甚至不顾夏日炎热,每逢田假之时他都会换了百姓的衣裳,自己去南北市各个粮米铺子问粮米价,再去‘微服’看下常平仓和官吏有没有好好干活。

    这还是先帝在时,有一年朝廷预备关中大旱时,他留下来的习惯。

    狄仁杰至今还记得,那一年姜相因‘病’辞相位,出京做巡按使去了。

    他们是在王神玉王相的带领下,最终做完了备灾赈灾事(当然,中间还见了许多回王相刘相吵架)。

    那时候狄仁杰还是大理寺卿,负责的就是严刑查处囤积居奇,高价卖米的商户。

    往常,见到丰年之景,狄仁杰都会流连忘返。可今日,他心中记挂着一件事,心事重重,只是让马车快些走。

    马车中的桌案上,放了一张请帖。

    是镇国公主府送来的帖子。

    而且不是什么诗会、宴饮的请帖,就是一张简单的,私人的请帖。

    镇国公主在帖子中未说明何事,但狄仁杰断案多了,素来有一种直觉。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件事,那件令他十分后悔的事儿L——

    说起来,这朝堂的官位,一级一级的呈金字塔形,越往上走,每一层官员的数量都骤减。

    而只有到了一定的高度,融入到一个层级的圈子内,才能得知圈里的一些‘内部笑话’。

    比如,姜大司徒真正的诗文水平,就属于现在宰相群体(甚至拜相颇晚的许圉师都不太清楚)的内部梗。

    而随着姜握离开中书省任大司徒,且从此后由作诗人变为评诗人后,这个内部的‘心照不宣小玩笑’,最终就会像水消失在水中。

    了无痕迹。

    日后的宰相不能再懂。

    或许只有史书之上,在这几人的《臣子传》中,会浮光掠影一般提一笔“高宗末年,中书令姜沃以应制诗‘调谐律雅,宏溢灵运(时为天后的圣神皇帝亲口赞言)’数得佳作宫灯之赐,诸相为之欣然。”

    然而,别说后世人,就算那一场场宫宴上的其余在场人,也不会懂这个‘欣然’的真正含义。

    只会如雨水落下,雨水蒸发,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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