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黑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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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李祚穿着一身武袍在练骑射。

    他虚岁四岁时就被抱在马背上玩,如今脚堪堪能踩到马蹬,骑术却已很了得,在马背上如履平地。

    「陛下,慢些。」刘安没骑马,小跑跟在后方。

    「你就在这等着,我跑一圈就回来。」

    李祚喊了一声,小脚在马背上一催,马驹就迅速跑向了鹿宫院。

    这里是以前武则天养鹿的地方,如今早已空置下来,算是李祚的一个小乐园。

    他人小身轻,身上的马驹又听话,跑得很快,一会就把身后的护卫甩在了后面。

    之后,他一扯缰绳,离开马道,进了宫院里的一片小林子,便见前方的屋舍前站着一个妇人。

    李祚不由欣喜,嘴里道:「马儿停下。」

    马驹听话地放慢速度,到了那妇人面前。

    「乾娘。」李祚笑道:「你今日怎入宫来了?」

    站在那的却是杜妗。

    她以往也常常入宫来看李祚,但如今薛白夫妇不在,颜真卿不喜她与李祚接触过多,她便改为偷偷前来,反正她出入自由,也没人能拦住。

    杜妗一把将李祚从马背上抱下来,道:「来看看你累了没?」

    「不累。」李祚问道:「乾娘今日给我带小人书了吗?」

    他说的小人书是时兴的一种带有插图的故事,算是他读书之馀最大的爱好之一。

    「看样子你没想我,只想着要小人书。」

    「才不是,我每天都来这里看看乾娘有没有来呢。」

    杜妗听了,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人书在李祚头上一拍,道:「还算乖,那这个便给你。」

    「多谢乾娘!」李祚很是高兴。

    除了父母之外,他在世上最亲近的两人就是颜真卿丶杜妗,不同的是,他对颜真卿是敬爱,与杜妗相处则更轻松自在些。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杜妗便问道:「你前两日也来了这里吗?」

    「是啊。」李祚迫不及待地已翻看小人书看着,听了问话,连连点头。

    待送走了李祚,杜妗便招过身后的曲水,道:「嚼舌根,还让祚儿听到的人就在这鹿宫院中,你查出来是谁,处理乾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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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真卿也在查李祚是如何听人说薛白的身世有异,可两日后便得知有两个宫人意外落水死了。

    他听得消息,问道:「可是鹿宫院的宫人?」

    「是。」

    颜真卿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吩咐道:「让颜泉明来见我。」

    不一会儿,颜泉明到了。

    「我上次让刘安过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颜真卿问道。

    「侄儿不知。」颜泉明道。

    「是殿下听闻有人诋毁圣人。」颜真卿问道:「现如今,那两个说话的宫人已被灭口,这次也是意外?」

    颜泉明感到十分为难,踟躇了一会,道:「叔父难道没发现吗?如今有许多人为了陷害叔父而故意杀人灭口……」

    此前,颜真卿已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便是如此回答的。但这次显然不同,事情更隐秘,颜真卿是私下听李祚说起,没两天,就有人死了。

    「你扯这样的谎,看来是知道是谁动手了。」颜真卿道:「莫非是殿下?」

    「不。」颜泉明只好道:「是侄儿下令杀了那两个宫人。」

    「我方才问你,你尚不知此事,如何下令?」

    「侄儿方才说谎了。」

    「是杜二娘吧?」

    颜真卿似乎早就知道,摇了摇头,对杜妗这等手段颇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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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道德坊,杜宅。

    杜五郎这日一进门,难得见杜妗的座骑也在,着急忙慌就跑去找她。

    找了一圈,他才在杜有邻的书房找到人。

    推开门,杜妗正在翻阅着桌案上的书信,比杜有邻更有宰相的气场。

    「二姐,你可知南边乱成一锅粥了。刘展反了,郑州也出了叛乱,现在陛下被夹在叛贼中间回不来,你怎麽一点也不急?」

    「谁说我不急了?」杜妗道。

    「你急?那你怎麽不去护驾?」

    「你至今还是个蠢的。」杜妗以嫌弃的眼光一瞥杜五郎,道:「陛下不在东都,这种时候我不替他守着,跑到江淮去有何用?」

    「可我感觉很不安啊。」杜五郎小声道,「我回来时,感到有人在盯着我。」

    「有人盯着你?」杜妗道:「你如何知晓的?」

    「我鼻子灵啊,一直能隐隐约约闻到那人身上的气味,像臭鸡蛋味,跟了我一路。」

    「也许只是无赖吧。」

    杜五郎道:「不会是洛阳也要有变乱吧?」

    「不会。」杜妗随口道,「朝廷的兵力在此,那些人不敢的。」

    「可新法触动了这麽多……」

    「闭嘴。」

    杜妗叱止了一句,拿着几封书信便走。

    杜五郎这才发现她竟是撬开了杜有邻一个上锁的抽屉,十分吃惊,呼道:「不是,你怎麽能偷阿爷的东西。」

    杜妗毫不理会,离开了书房,又去找到杜媗,将手里的书信递过去。

    「果然,京兆杜氏也不清白,这些人求阿爷不成,想必已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杜媗接了书信看过,只见那是一些族人给杜有邻的信件,其中还有些语带威胁的,隐约表示若逼得他们翻以前的旧案,依旧有办法让杜有邻身败名裂云云。

    族人之间有了这种纠葛,却比与外人产生矛盾还要麻烦得多。

    就连她们看了,也替杜有邻头痛。

    「二娘,你可别将他们都杀了。」杜媗拉过杜妗的手,无不担忧地劝解道:「都是我们的族人。」

    「在大姐眼里,我如今已成了个杀人的魔头吗?」

    杜媗正想着怎麽否认,恰有人来找杜妗,却是颜真卿邀她明天下午到皇宫的观象台谈话。

    只略略思索,杜妗便答应下来。

    她知颜真卿是为了何事,也认为在此关头也该合作稳一稳形势。

    次日。

    杜妗的马车出了道德坊,沿洛水行了一小段,便准备过天津桥。

    天津桥北边就是皇城,因此桥上没有太多的百姓,只有一些官吏正在匆匆行路。

    马车上了桥,一个官吏转头看了眼,手中抱的许多文书便掉在地上,洒了一地,他连忙躬腰去捡,挡住了去路。

    「稍等片刻。」

    「快些吧……」

    车夫话音未落,惊变突起。

    「轰!」

    桥面忽然炸开,杜妗的马车也随之被炸得四分五裂,随着坍塌的桥面被掀起,又重重摔入洛水之中。

    两岸的行人顿时被吓得惊慌失措,抱头鼠窜。

    也有人反应太慢,等回过神来,再向桥上看去,只看见断桥以及冰面上留下的大窟窿,马车与桥上的人都不见了。

    这种情况,显然是活不成了。

    渐渐地,逃开的人又蹑手蹑脚地回来,探头探脑地看着,议论纷纷。

    「是哪个朝廷重臣被刺杀了?」

    「好像是宰相杜公的马车。」

    当日,杜有邻遇刺的消息就传遍了洛阳。

    唯有少数人知道,遇刺的是比杜有邻更具权势的杜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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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市,丰汇行。

    杜妗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目光愣愣看着被抬回来的尸体,身上有股杀气萦绕。

    「好险,二娘是如何知晓有人要刺杀你的?」达奚盈盈问道。

    「我不知道。」

    「不知?」

    「嗯。」杜妗道,「我只知有人在暗中跟踪五郎,想着跟踪那呆子没意义,必是为了打探我的行踪,因此今日出门使了个障眼法。」

    达奚盈盈不解,喃喃道:「跟踪五郎,刺杀二娘……这两件事之间能有什麽联系?」

    她思来想去,道:「我不认为有人能通过跟踪五郎,就掌握二娘的行踪。」

    「不错,能掌握我今日的行踪,且有能力得到炸药,又有动机之人,我目前想到一个。」

    「颜公?」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达奚盈盈道:「如此看来,颜公是铁了心放弃陛下了?」

    杜妗道:「今日,我原本想与他谈此事。」

    说话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达奚盈盈十分诧异,奇道:「既吩咐了不得打搅,谁还敢来?」

    她顿时警惕起来,心道不至于连丰汇行也不安全了吧?遂拿起一柄防身的匕首。

    「是我。」

    屋外忽响起了一个声音。

    杜妗听了,愕然了片刻,飞快上前打开门,竟见是薛白站在门外。

    她惊喜万分,当即扑过去一把抱住薛白。

    「陛下怎麽会在此?」

    薛白拍了拍杜妗的背,道:「听说你遇刺了,我很担心。」

    「嗯,你要小心你那丈人,他不是坏人,但要保全的太多,也许已舍了你。」

    达奚盈盈见这二人亲昵,不由低下头,脑海中却想到了一件事。

    有人跟踪杜五郎,然后决定行刺杜妗,这之间未必全无关联。

    「敢问,陛下可是先见过了杜五郎?若是,今日这场刺杀,只怕是冲着陛下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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