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自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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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假如,自己能凭藉自身实力,以自身的神念,贯彻太虚的剑意,将这只邪胎杀了,那某种程度上也就意味着……

    自己的斩神剑,不说大成,至少是已经小成了!

    这只邪胎,既是自己练斩神剑的「沙包」,同时也是自己检验斩神剑火候的「试金石」。

    而一旦将邪胎彻底斩杀,便能得到大量的神髓。

    有如此纯净,如此浓郁的神髓,也足以修复自己积年累月,自斩命魂累积下来的伤势。

    祸兮福之所倚。

    这只邪胎是祸患,但也恰好是自己,修斩神剑的机缘!

    墨画一时心绪纷呈,但表现上仍旧不露声色,甚至还表现出为难的样子,痛苦喃喃道:

    「这记剑招,反噬太严重了,早知道就不用了……」

    这句话,自然也被他命魂中的邪婴听到了。

    邪婴只冷笑一声,似是在讥笑墨画的莽撞与无知。

    自斩命魂,你当是天人五衰,尸解得道?

    真是无知者无畏……

    它原本以为,墨画知道疼了,会就此消停了,但它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贼心不死」,自此之后,每天都斩自己一剑。

    不多,只一剑。

    这区区一剑,自然杀不了它,更像是一种鞭策和羞辱。

    邪婴愤怒,但也只能默默忍着。

    它在等着,等着墨画这般继续「找死」,一旦有一日,他自斩斩得过火了,必然会经历道变,迎来大劫。

    到时候,便是自己的机会……

    邪婴咧嘴一笑,可还没笑完,就被墨画训斥道:

    「你给我老实点!」

    「你的表情都显在我的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阴笑……」

    邪婴一时脸黑如墨。

    ……

    此后,墨画依旧一天自斩一剑。

    数日之后,又到了七日之期,墨画被独孤老祖破开虚空,抓去了后山,传授剑法。

    传完之后,独孤老祖打量了一下墨画,见墨画神情有些委顿,便皱眉道:

    「你伤了神魂?」

    墨画肯定不能承认,只摇头道:「最近阵法学得多了,神识损耗过度,所以疲倦了些。」

    独孤老祖沉默片刻,并不曾怀疑。

    墨画的样子,说是神魂受伤也行,说是神识损耗过度也对。

    但按常理来说,神魂受伤的修士,往往目光呆滞,心智浑噩,识海常伴刺痛,症状比墨画严重多了。

    墨画虽然有些委顿,但精神头还是挺足的。

    独孤老祖便不大在意,但还是特意叮嘱了一下,「修道讲究水滴石穿,也不必过度劳累。」

    「还有那枚竹简上的剑痕,蕴藏着一道太虚门古老的剑意,其实不是你现在能参悟的东西,即便看不出门道来,也不必泄气。」

    「你只需时时观想,受此剑意的薰陶就行,对你将来真正学『斩神剑』,大有裨益。」

    墨画诚挚道:「多谢老祖教诲!」

    独孤老祖颔首,「回去吧。」

    「嗯,」墨画拱手行礼,「弟子告辞了。」

    而后他就被独孤老祖又送回了弟子居。

    回到弟子居后,还有点时间才天亮,墨画抓紧时间,又将神识沉入识海,在道碑上练了会阵法。

    练完阵法,将近天明,墨画这才退出识海,取出竹简,观想剑形,自斩一剑。

    这一剑很疼。

    墨画疼得龇牙咧嘴,而后在心中默念道:「邪胎比我更疼,邪胎比我更疼……」

    果然一会儿,疼感就舒缓了很多。

    但斩完之后,墨画忽然又想起,适才独孤老祖对自己的指点,尤其是有关竹简之上,古老太虚剑意的事。

    他心中总感觉,有一丝丝违和。

    似乎老祖的话,与自己的理解,是有一点点冲突的。

    但到底冲突在哪,墨画又说不清楚。

    一丝担忧,在墨画心头浮现:

    「我不会……又学歪了吧?」

    墨画琢磨片刻,心道不可能。

    火球术学歪了,那是因为自己神识特殊。

    化剑式学歪了,是因为没传承。

    惊神剑学歪了,是因为没人教……

    现在精通神念化剑真诀,坐镇太虚门后山的独孤老祖,给了自己剑道竹简,又亲自教自己。

    自己总不可能,还学歪了吧?

    墨画连连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

    更何况,自己是明明白白按照「以剑淬神,自斩命魂」这八个字炼的。

    一个字都不差!

    怎麽可能学歪?

    墨画彻底放下心来。

    朝阳升起,明媚的阳光,照进弟子居,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通过「自斩一剑」,提神醒脑之后,墨画振奋起精神,又开始了新的修行。

    他记着荀老先生的吩咐,其他事不管,安心修行,安心学阵法。

    但在他安心修行的日子里,整个干学州界,却处在动荡之中。

    太阿门。

    掌门殿中,太阿掌门与几个长老,正在议事。

    「掌门,交涉失败了……」

    「四大宗施压,道廷司那边也不松口,胭脂舟的事,根本压不下去,便是想缓,也缓不了……」

    另有长老叹道:「我们的本意,是想『割肉喂鹰』,让渡一些宗门利益,换取一些时机。」

    「上了胭脂舟,犯了道廷律法和宗门门规的那些弟子,不是不罚,而是等过了这届论道大会,再行论处。」

    「毕竟宗门改制在即,这第一次论道大会,意义太过重大。」

    「可是……唉……」

    有长老道:「没用的,这明显是个局,将我们太阿门一门的天骄,几乎全折在里面了。」

    太阿掌门当即冷笑道:「什麽天骄?年纪轻轻,不好好修行,学人逛窑子,做些不三不四的勾当,他们也配叫天骄?」

    他身材高大魁梧,肤色微黑,眉眼方正,说话直,脾气也不大好。

    太阿掌门越想越气,继而怒道:

    「若不是论道大会在即,我听你们的劝,顾着宗门利益,早将这些畜生一个个废了修为,逐出太阿门了,哪里还需要这般四处斡旋,受四大宗和道廷司的鸟气?」

    其他长老不敢插话。

    倒是一位年长的,资历也老的长老,轻声叹道:

    「人世浮欲,五光十色,他们年纪轻,道心不定,血气方刚,怎麽可能经得住诱惑。」

    「更何况,有些弟子明显是被陷害的。他们或是被威逼,或是被胁迫,也是第一次去那船上。」

    「我们这些做长老的,疏忽大意,疏于防范,说起来也脱不了责任……」

    太阿掌门没有反驳。

    不光是长老,他这个掌门,也的确有责任。

    总是想着,借这次宗门改制的机会,能更进一步,却没想成天向上看,没留意到自己脚下,被人下了绊子,栽得鲜血淋漓。

    也有长老目光凝重:

    「这次的事,太过巧合了,若说这里面,没有四大宗的算计,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甚至道廷司,乃至中央道廷,肯定也在暗中推波助澜……」

    「事到如今,说这些话有什麽用?」

    「谁不知道,他们在算计我们?」

    「四大宗如此重要的位置,怎麽可能拱手让人……」

    「只是这手段,也太过卑鄙了……」

    「赢了,这就叫计谋,败了,才会被骂卑鄙。」

    「我们未必就会输了……」

    「别说这种天真话,事到如今,还怎麽赢?别说更进一步了,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是得天之幸了……」

    「你这厮,怎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然呢?这难道不是事实……」

    众人彼此争执,越吵越烈。

    有长老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渐渐平息。

    太阿掌门面沉如水,随后也只能无奈叹道:

    「换一批弟子吧,这段时间,让他们抓紧修行,磨练道法,这次论道大会,只能如此了……」

    一众长老纷纷点头,但面上不免愁云惨澹。

    便是太阿掌门的心里,也并不太乐观。

    尽人事,听天命。

    他也只能在心中默然道:「希望老祖宗保佑,能让我太阿门,过了这一道槛……」

    ……

    冲虚门。

    后山洞府中。

    冲虚老祖也和冲虚掌门道:

    「事已至此,机关算尽,天机一片迷雾之下,着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道,也只能认栽。」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看天命吧。」

    冲虚掌门叹了口气,「希望这些替补的弟子,能有一番出人意表的表现。」

    冲虚老祖点头,但并不抱期望。

    修为这种事,弱就是弱,强就是强。

    偶尔以弱胜强,这是侥幸。

    但在论道大会这种,经过多重回合的鏖战之下,几乎没有这种「侥幸」的馀地。

    冲虚老祖道:「尽量挺过这一届,到了下一届就好了,我们冲虚门,还有一个『杀手鐧』。」

    冲虚掌门精神一振,点了点头,心中生出了几分期望。

    令狐笑天资绝艳,剑道不凡。

    若有他带队,下一届的论剑大会,冲虚门绝对会大放异彩。

    便是力挽狂澜,都有可能。

    但冲虚老祖心头,仍旧阴云不散。

    他怕只怕,四大宗将事情做绝,根本不给他们一丁点喘息的机会……

    ……

    太阿门和冲虚门的这一幕,在干学州界内,很多宗门上层之间,都上演着。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有人计谋得逞,有人仰天叹息。

    越接近论道大会,诸般变动,就越频繁。

    暗流也在不断涌动。

    而这些,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太虚门小弟子的墨画,知之不多,也不曾去理会。

    他记着自己的本分,安心修行。

    他的修为,在一点点增长。

    他的剑道,在一分分磨练。

    而他的阵法,也在荀老先生的指点,和他夜以继日的努力下,逐渐坚实到了一个,寻常修士难以想像的地步……

    时间如白驹过隙。

    很快,六个多月便过去了。

    万众瞩目之下,干学州界的论道大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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