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离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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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衍一诡?

    司徒真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眨了眨眼,再看去时,墨画神色如常,还是一派乖巧可爱,带着一丝懵然,并无其他异样。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司徒真人不解,心中喃喃道。

    另一边,白倾城也有些不可思议。

    道心种魔消解……

    大师兄他手下留情了?

    这不可能……

    白倾城不由问道:「墨画……你,没事了?」

    墨画点了点头,「师叔,我没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便有羽化真人试探问道:「小兄弟,你可见过一个气息诡异的道人?」

    「见过。」墨画如实道。

    众人心中一凛,随后又有人问:「那个道人呢?」

    「走了。」墨画道。

    众人一愣,「走了?」

    「嗯,」墨画点头,「师父教过我冥想术,邪念入体,静心冥想,就能克己守心,抑制邪念……」

    「我冥想了一会,师……」

    墨画差点就把「师伯」喊出口了,还是忍住,改了口,「……那道人……见我道心坚定,无懈可击,就走了……」

    一众羽化修士,听天书一般。

    道心种魔……是这样的麽?

    可眼前这小修士,目光乾净,思路清晰,明显脱离了魔念的控制。

    「冥想术麽……」

    一众羽化真人心中好奇,这莫非也是庄先生的法门?

    他们想问,但这种事又不太好问。

    司徒真人却皱着眉头。

    白倾城更是有些怔忡。

    别人不知道,但她和庄先生同出一门,怎麽可能不知道,冥想术是用来做什麽的?

    冥想术,是用来静心修心,摒弃杂念的。

    也可以恢复神识。

    但若说它能克己守心,驱散道心种魔,明显就是胡扯了……

    白倾城看了眼墨画。

    墨画小脸严肃,一本正经,「诚实」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懵懂,看着一点都不像撒谎的样子。

    这让白倾城不由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是自己没学好,或者是自己没学对?

    冥想术还有更深的学问?

    白倾城有些不解。

    不过不管怎麽说,墨画安然无恙,这便是好事。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若非迫不得已,他们也不想对一个十来岁的小修士下杀手。

    更何况,这小修士身份有些特殊。

    只是,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害怕墨画魔念未消,魔种蛰伏,突然被侵蚀神智,发起疯来,就只能将他关在房里,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

    几日之后,墨画一切正常,也没什麽诡异魔气。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将墨画放出来。

    只有司徒真人偶尔看着墨画,会若有所思,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忧虑。

    他总忘不掉,那日恍惚间,看到的墨画的眼神。

    眼眸之中,那一半清澈,一半诡谲,而又恰好浑然天成的样子,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清澈倒还好……

    但是这份诡谲……越看越像诡道人……

    他总害怕,墨画哪天突然神识异变,瞳孔一黑,变成一个小号的「诡道人」……

    好在此后,墨画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司徒真人这才放心下来。

    而至此,诡道人之事,也算尘埃落定,告一段落了。

    谜天大阵已解,墨画天衍诀的瓶颈已破,他可以考虑正式筑基了。

    只是筑基之前,还要花一点时间准备。

    温养一下经脉和气海,买一些丹药备用,准备好灵石,尤其重要的,是要将残存的诡念,彻底炼化,心身如一,不留瑕疵,不然不放心。

    但其他修士,便要先离开了。

    一众羽化,道廷各方家族和宗门势力,还有白倾城。

    对墨画而言,筑基是大事。

    但对其他修士,尤其是这些羽化真人来说,却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定的行程,不会改变。

    没人关心,墨画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筑不筑基……

    此后数日,便陆续有羽化真人离开。

    三日后,庄先生也要被送往白家。

    墨画便将筑基的事,暂时放了一下。

    他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所以这几日,天天都守在庄先生身边。

    曾经春风化雨般温和的师父,如今冰冷冷地躺在那里。

    墨画心里很难受。

    他多希望师父能睁开眼,再看自己一眼,跟自己说话,可惜这一切,都是妄想。

    有时墨画累了,就趴在一旁睡觉。

    长明灯昏暗,暖色的灯光,披在他的身上,像是有人在安慰他,可惜墨画一无所知。

    这日墨画睡着睡着,朦朦胧胧,便听着有人说话。

    是司徒真人和白师叔。

    或许是以为墨画睡着了,所以他们并未避着墨画。

    「……能救麽?」

    「难啊……」

    这个苍老的声音,墨画一听,便知道是司徒真人。

    「……除了天机断绝,本身的肉身也……唉,气海破碎,识海枯竭,道骨也被取走,心血也被剑气焚化,没办法弥补……」

    「即便将来,这有什麽逆天的天材地宝,补了这具肉身,也只是第一步……」

    「神识才是最麻烦的……」

    「这涉及到天机,还有因果……」

    白倾城面色苍白,「真的没有一丝机会麽……」

    司徒真人摇摇头,「这种事,与成仙一样……」

    「成仙有机会吗?肯定有啊,但这苍茫九州,芸芸众生,数万年了,没一人能成仙……」

    「有机会,但太渺茫了,这种机会,跟没有也差不多……」

    白倾城叹了口气。

    司徒真人犹豫片刻,劝解道:「我说句话,白真人你……可能不爱听……」

    白倾城一怔,「前辈说吧……」

    司徒真人斟酌着说道:「现在,庄先生刚『死』……」

    司徒真人说到这里顿了下,觉得有些不妥。

    说「死」,但到底还是有一丝生机,但说「没死」,其实又跟死了差不多……

    「庄先生命在旦夕……」

    司徒真人换了个说法,而后接着道,「伱没了师兄,心中悲痛,但这悲痛,只是一时的。」

    「你想救庄先生,但这心意,其实……也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了,心思也就淡了……」

    司徒真人过来人一般,深深叹道:

    「修士寿元漫长,这荏苒的光阴,足以抹掉一切遗憾和痛苦,人活着活着,就麻木了,就没有什麽,放不下的了……」

    「所以……」司徒真人叹道,「白真人,你还是自己修炼,关心自己的事,其他的,不必强求……」

    白倾城有些沉默。

    她知道,司徒真人说得没错。

    她这一生,也曾后悔痛苦过,觉得生无可恋,可只要熬过了些许岁月,迈过那一道坎……

    时间推移,曾经的悲痛和挫折,就会淡忘,如同痊愈的疤痕,虽然难看,但不再会痛。

    就像师兄……

    她现在心痛,可时间一长,或许也会麻木,也会忘却……

    白倾城抿着嘴唇,「那若我非要救呢?」

    司徒真人皱眉道:「那可就辛苦了……」

    「庄先生因果太大,仇家太多,利益纠葛……」

    「这世间,有多少人,想庄先生死?无论道廷,还是魔教,恐怕没人想救他。」

    「你若救他,必然有重重阻挠。」

    「起『死』回生这种事……很难的,除了大量灵石灵物,更需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一路上,煎熬,痛苦,伴随着不间断的希望和绝望,很难坚持下来……」

    「需要极其坚韧的道心,才能不改初衷,坚持下去……」

    「而且……这还不够。」

    「肉身救活了,可是天机死绝了,仍然活不了……」

    「必须要有,蕴含生死大道的天机阵法,才有可能,弥补庄先生死绝的天机,换取一丝生机……」

    「窃阴阳,夺造化,逆生死……」

    「这等阵法,极其高深,极其强大,极其古老,大都湮灭于上古道场,或是修士灭绝的禁地,你从哪里去找阵图?」

    「就算有了阵图,又有谁能学会呢?」

    「学不会的……」

    「就算学会了,谁又有那个本事,能真正构建出来呢?」

    司徒真人眉头紧皱,由衷感慨道:

    「世人常言,阵法博大精深,可只有我们这种,真正将阵法钻研到深处的人,才知道阵法,究竟有多博大精深!」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可天外,还是有触不可及的天啊……」

    「这世上有些阵法,高深艰涩至极,甚至根本不是给『人』学的……」

    司徒真人苍老的面容,甚至浮出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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