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魔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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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宗

    太虚门,后山。

    荀老先生拎着一壶酒,缓缓走入了后山禁地,走进了杀意零落,剑气凋敝的剑冢。

    剑冢之中,独孤老祖仍如山崖之巅的孤石一样,风雨不动地坐守着。

    荀老先生将酒壶,放在独孤老祖面前,开口道:

    「师兄,今日大喜,喝口酒。」

    独孤老祖缓缓睁开双眸,目光微凝,颇有些不可思议道:

    「三宗……真的又合流了?」

    「是啊……」荀老先生欣慰,「又合流了,如今又是一家了……只可惜了,那个名字,气运太大,不能再用了。」

    而后他神色有些怅然。

    他们这些老古董,对祖辈的名字,还是很有情怀的。

    独孤老祖神色复杂,而后默默看了眼荀老先生,声音枯涩道:

    「师弟,辛苦你了……」

    三宗合流,兹事体大,且困难重重。

    真能遮住天机,寻求机遇,克服重重困难,推动三宗合为一脉,明里暗里,不知要花多少心机,费多少心血。

    而他受天魔侵扰,只能困守剑冢禁地。

    平日里若无天机紊乱,因果异常,为了恪守本心,他甚至神识都不会放出。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瞎子」和「聋子」,对剑冢之外的事,一无所知,也帮不上什麽忙。

    这所有的重担,自然而然,就全都落到了他这位师弟的肩上。

    这位年少之时,沉默寡言,剑道资质平平的荀师弟,如今时过境迁,已经是太虚门真正的依仗了。

    反倒是自己,这个剑道资质超凡,被寄予厚望的剑道奇才,如今却像个废人一样,活葬于剑冢。

    辜负了太虚门的栽培,也拖累了自己的这个师弟。

    独孤老祖心绪重重,但都藏在心底,不曾说出来。

    他又看了眼面前酒壶,摇了摇头:

    「天魔乱神,我不能喝酒……」

    「放心,我给你兑了水了,喝一口也无妨,」荀老先生道,「就当是庆祝三宗,破镜重圆了。」

    独孤老祖默然。

    荀老先生叹了口气,神色怀念道:「这是清酒,是……师父当年酿的,我留到了现在。」

    独孤老祖闻言有些动容,这才颤巍巍拿起酒壶,浅浅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他便皱眉,「你骗我?这不是师父酿的。」

    荀老先生点头道:「师父留了些酒物,后面是我接着酿的。」

    「果然,你酿的酒味道不行,不如不喝。」

    「不是真让你喝酒,今天三宗合流,是让你庆祝一下,尝个味道……」

    独孤老祖放下酒壶,沉吟片刻,忽而道:

    「这件事,欧阳和令狐那两个小子,是怎麽会答应的?」

    独孤老祖口中的「小子」,是指太阿门的欧阳老祖,还有冲虚门的令狐老祖。

    这两人,辈分都比他小,晋升洞虚也比他晚。

    荀老先生道:「天机晦暗,因果劫变,前途未卜,再加上他们两宗,自身难保,只能求变图存,所以这三宗合流的时机,自然也就有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让太阿和冲虚,愿意以我太虚为首,重建山门。」

    荀老先生沉声道,「此次论道大会,我太虚门,得了论阵第一!」

    「论阵第一?」

    独孤老祖一怔,有些诧异道:「我太虚门,阵法还能得第一?」

    论剑第一,他姑且还能信一下。

    但是阵法第一?

    太虚门凭什麽?

    祖上也根本没这个底蕴……

    「谁得的?」独孤老祖问道。

    荀老先生欣慰道:「这孩子,师兄你应该不知道。他本不是我太虚门出身,也不是什麽显赫世家的子弟,还是别人托了关系,硬塞进我太虚山门来的,叫墨画……」

    独孤老祖愣住了,他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谁?」

    「墨画。」

    荀老先生又重复了一遍,神色感慨:「说来也是祖宗保佑,若非这孩子从天上掉下来,落到我太虚门,别说三宗合流了,便是论道大会这个坎,都不好过……」

    他说着说着,忽而见独孤老祖神色有异,心中一动,目光微微凝起:

    「师兄,这孩子……你认识?」

    独孤老祖心中一跳。

    不仅认识,我还教了他剑法……

    这种话,他不好说出来,但他也不屑于撒谎,只神色漠然,一言不发。

    荀老先生微怔,略一寻思,自己便先摇了摇头。

    「师兄怎麽可能会认识墨画?」

    「师兄他被天魔所伤,又被太虚困神锁,封住了肉身神念,困在这剑冢禁地,这麽多年了,一步都不曾外出。」

    「墨画那孩子,也不可能跑到后山来,这是禁地,他便是想来,也来不了。」

    「更何况,墨画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画阵法,再加上修行,上课,哪里有空跑到后山?」

    一个老祖,一个小弟子。

    两人又没血缘关系,没世家牵连。

    一点因果没有,怎麽可能认识?

    荀老先生心中道。

    独孤老祖心里也有些困惑。

    墨画……是重名?

    这个「墨画」,莫非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墨画?

    不然怎麽会这麽巧……

    而且他认识的「墨画」,虽然神识强,但毕竟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一脸天真欢快,不太像是「阵法高手」的样子。

    独孤老祖目光微闪,问道:「这个墨画,什麽模样,什麽来历……」

    荀老先生不疑有他,开始不吝赞美之词,描绘自己心中墨画的形象:

    「年纪不大,筑基中期,模样俊俏,越看越招人喜欢,灵根差了些,但悟性很高,勤勉,刻苦,努力,上进,道心不凡,不骄不馁,有礼貌,也很懂事……」

    荀老先生给墨画夸成一朵花一样。

    独孤老祖沉默了。

    他可以确定了,这个墨画,就是自己薅到剑冢来的那个墨画。

    但这个墨画,又有点不一样。

    至少在师弟眼里的墨画,跟在自己眼里的,出入有点大……

    「你是说,他筑基中期,就能夺得论道魁首?」

    「是。」

    独孤老祖皱眉,「这岂不意味着,他筑基中期,就能画十九纹阵法?」

    荀老先生颔首,神色欣慰。

    这次他让乾学州界,开了眼界。如今,也算是让他这个师兄,也开了次眼界了。

    「不错,」荀老先生点头道:「筑基中期,十九纹巅峰神识,而且这个神识,通过无数次画阵法的磨炼,无比深厚,异常坚实……」

    独孤老祖瞳孔微缩。

    他知道墨画神识深厚,也知道他神识超阶。

    但神识超阶,却还能学会艰深的阵法,就说明他不只是天赋好,肯努力,也说明他对神识的运用,十分纯熟。

    而且神识根基,也比自己想像得要深厚得多。

    「这麽一说,莫非他真的能另辟蹊径,学会神念化剑真诀?」

    独孤老祖心中一颤,眼眸之中闪过了一缕精光。

    荀老先生还想说什麽,可见到独孤老祖的神情,尤其是他眼中的这一抹精光。

    荀老先生沉默了,目光也平静了下来。

    他默默看着独孤老祖,神情凝重道:

    「师兄,你不会是在想……教这孩子神念化剑吧?」

    师兄弟同出一门,这麽多年的交情,荀老先生岂会不知他这位师兄的执念,怎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独孤老祖默然。

    他能说什麽?

    他总不能说,其实我已经教了吧……

    荀老先生脸色便拉了下来,「师兄,你千万别忘了,太虚神念化剑真诀,已经被宗门列为禁术了,任何人都不能教,任何弟子也都不能学。」

    「这些年,因这门神念剑道传承,或死或伤或废掉的弟子还少麽?」

    「师兄,我知道你的执念,这门无上剑诀蒙尘,你心有不甘,但这门剑法,真的不能再传了。」

    「尤其是墨画……」

    荀老先生的脸色无比严肃,「他神识便是再强,神念天赋再好,也不能教他神念化剑真诀!」

    「他的路,是阵师的路!这孩子将来,注定是要成为傲视九州,造诣通天的阵法宗师的!」

    「这关乎我太虚门的未来。」

    「万一他一时好奇,学了神念化剑,废了识海,伤了神魂,那可就是天大的损失了!」

    「这个苗子,决不能有一点闪失!」荀老先生语气坚决道。

    独孤老祖淡淡道:「知道了。」

    荀老先生皱眉,「师兄,你真的知道了麽?」

    独孤老祖眉头一挑,「非要让我说第二遍?」

    荀老先生也没有再提,而是自己琢磨了会,心中稍稍释然。

    师兄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更何况,以师兄的傲气,还有挑剔的眼光,无缘无故的,甚至都没见过墨画,他怎麽可能真的会想着,去教一个筑基小弟子神念剑诀?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事关墨画,自己有点太紧张了。

    荀老先生将独孤老祖面前的酒壶收了起来,「好了,喝一口就够了,我不打扰你清净了。」

    「走吧走吧。」独孤老祖挥了挥手。

    荀老先生起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后,又皱了皱眉,转过头盯着独孤老祖看。

    独孤老祖问道:「还有什麽事?」

    荀老先生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他又端详了独孤老祖几眼,道:「师兄,你好像有点变了。」

    「变了?」独孤老祖一滞。

    「嗯。」荀老先生琢磨了下,道,「变得开朗了……」

    而且……还「活泼」了点?

    话比以前多了,情绪也多了。

    就像被什麽「传染」了一样,隐隐约约,还透着几分熟悉感……

    独孤老祖脸一黑,冷冰冰道:「还有事麽?没事的话,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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