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追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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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廷司……」

    墨画神色凝重,喃喃道,「那按你的意思,是癸水门勾结道廷司,暗中对你下的手?」

    「不错。」

    墨画疑惑,「这些事,你怎麽知道的?」

    癸水门便罢了。

    道廷司水深,内部就算有些龌龊勾结,也不是他一个「丧家之犬」般的水狱门后人能知道的。

    老者冷笑,「你别忘了,我水狱门是什麽出身。水『狱』门这个『狱』字,本就得自『道狱』。我水狱门历代修士,也都在道廷司任职,擅追捕,掌刑罚,背地里甚至被当成道廷司的走狗,一些不乾净的活,全都由我水狱门来做。道廷司里那些龌龊,我如何能不知?」

    「更何况,癸水门本就是是水狱门『借尸还魂』之物,与道廷司勾结,再正常不过。」

    「我遭追杀,于家后人被灭门,这桩桩件件,明里是看不到道廷司的手脚,但在我这等内行眼里,又处处都是道廷司的身影。」

    墨画道:「道廷司内的情况也很复杂吧,不同世家,不同宗门的修士混杂,不可一概而论。」

    老者道:「道廷司是一个大染缸,但凡进去了,早晚都要染上一遭,你之前是什麽颜色,重要麽?」

    墨画皱眉。

    老者看着墨画,末了叹了口气,诚心道:

    「小兄弟,你虽聪明,行事缜密,手段甚至不逊于一些在修界混迹多年的老修士,但毕竟年龄小,见的少了,不知人心真正的险恶。」

    「这世间,色纵人欲,财害人心,而权力,对人心的腐蚀,才是最厉害的。」

    「道廷司当权,生杀在握,世代承袭,久而久之,必生腐蠹,这是世间最颠扑不破的道理。」

    「更何况,道廷至今已经绵延两万年了,这个时间,太漫长了,足够将一只只蠹虫,养成庞然大物了。」

    墨画目光微凝,「道廷司里,也有清流吧……」

    老者讥笑了一声,「是真清流,还是假清流,谁能分得清?再清的水,流进染缸里,不还是要变颜色。若不想变颜色,那不知有多少人,希望你死……」

    墨画微微颔首。

    老者看着墨画,神色复杂,叹道:

    「老夫言尽于此,如何抉择,便交由小友了,我不奢求小友相助,只希望小友能恪守约定,不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否则招致灾祸,水狱门道统断绝,我死不瞑目,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找小友讨个说法……」

    你就是化作厉鬼,我也一点不带怕的……

    墨画心里默默道,不过他琢磨片刻,还是道:

    「伱这锅有点太大了,又是癸水门,又是道廷司的,我不一定兜得住,只能尽量帮你,但最终能不能帮上忙也不好说,至于你的行踪,尽管放心,我不会跟外人说的。」

    老者神色感激,「既然如此,便多谢小友了。」

    墨画点头,「还有一件事……」

    他神色微冷,「适才那两个孩子,也是于家的后人吧,你将水狱门的功法传给他们,就不怕被癸水门发现,屠了整个渔村?」

    老者神情一滞。

    他之前已经刻意隐瞒了,不想将小顺子和小水子的身份暴露出去。

    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修士,已经什麽都知道了。

    老者面容苦涩,叹道: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传了,他们可能会死。但是若不传,一旦我死了,整个水狱门的道统,就彻底绝了,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老者心绪激荡,一时脸色发白,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嘴角又咳出血来。

    墨画摇了摇头,倒不好责怪他什麽了。

    「你好好休息,若是愿意的话,明天我找辆车,带你到一个地方养伤。」

    老者拱手,淡然道:「劳烦小友了。」

    「我不打扰你了。」墨画转身欲走,却忽然被老者叫住,「小友……」

    他转过头,看了眼山洞周围密密麻麻的杀阵,头皮有些发麻,「这些阵法……」

    「哦,没事,我不杀你。」墨画道。

    「不是……」老者头有些疼。

    你好歹给我拆了啊。

    山洞上满满全是杀阵,无异于在屋里摆满了炸药,一点就炸,这让他怎麽睡得着觉?

    墨画却不理他,转身走了。

    要拆他自己拆吧。

    自己辛辛苦苦画的阵法,都还没用过,怎麽舍得拆掉。

    当然,主要也是他懒。

    反正杀阵又没布在自家门口。

    洞前的老者,看着墨画撒手不管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小修士,实在是有点「无赖」了。

    夜色沉沉,月色凄凉,荒山别无栖身之处。

    老者只能苦涩地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山洞中。

    反正,也是住最后一晚了……

    ……

    离了荒山,墨画又回到小渔村,确认小顺子和小水子两人,已经安然无恙回到了家里安安稳稳地睡着了,这才放心。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墨画想了下,便取出传书令,给顾长怀传书道:「顾叔叔,有件很重要的事……」

    不到片刻,顾长怀便不悦道:

    「什麽时辰了,还不睡?」

    墨画抬头看了看,发现天色很黑,早已过了午夜,估摸着大概已经是寅时了。

    好像是有点晚了……

    但是,墨画道,「顾叔叔,你也没睡?」

    顾长怀:「道廷司比较忙……」

    墨画:「你不是被『架空』了麽?」

    顾长怀:「……」

    墨画心中一惊,恍然大悟,「顾叔叔,你……不会是跟那个花教习相亲,谈出感情来了,所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吧?」

    「胡说什麽?!」

    顾长怀恨得牙痒。

    墨画这小子要是在他面前,他非得把他耳朵揪掉不可。

    「道廷司来了个新典司,比较烦,事也多……」顾长怀道。

    「新典司?」墨画一愣,「谁啊?」

    顾长怀无语,「我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有,道廷司的事,别乱打听。」

    「哦。」

    顾长怀又道:「这麽晚了,找我什麽事?」

    墨画刚欲开口,忽而想起了那个名为「于沧海」的水狱门老者的话,不由心中微凛,问道:

    「顾叔叔,顾家算是『清流』麽?」

    顾长怀皱眉,沉思片刻,缓缓道:

    「我不喜欢『清流』这两个字,道廷司修士,自当依循道律,实事求是,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秉公行事,没什麽所谓清流不清流的。」

    「不过,在别人眼里,我们顾家好像的确被视为『清流』……」

    墨画点头,心里明白了,这才开口道:

    「我碰到了一个人,这人跟于家水寨有关,他说于家水寨被灭门,是癸水门指使邪修下的手。」

    「此外,这人还是水狱门的后人……」

    已是深夜,顾长怀忙了一天,原本神色倦态,此时闻言,立马神情一震。

    「当真?」

    墨画无语,「我什麽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的事多着呢。

    顾长怀心道。

    不过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顾长怀便问道:「你现在在哪?」

    墨画:「我在小渔村。」

    「烟水河畔的小渔村?」顾长怀皱眉,「你怎麽会在那里?」

    「此事说来话长,见面的时候,我再详细说。」墨画道。

    传书令说起来太慢了。

    而且,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他还要再斟酌一下。

    「好!」顾长怀沉思片刻,道:「我现在还在干学州界的道廷司,暂时脱不开身,等把手里的事处理完,明早我过去找你。」

    「嗯。」墨画点头。

    聊完之后,墨画收起了传书令,蹲在村头的大树上,独自沉思。

    这件事还是太大了,牵扯的势力也多。

    自己一个人,浑水摸鱼还可以,但想兜底,现在还是没那个能力。

    就连保水狱门的那个老者周全,也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拜托顾叔叔。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

    墨画自己倒是很信任顾叔叔的。

    虽然他脾气不好,脸色也臭,说话有时候比较难听,一点也不温柔体贴,但的确是个好人。

    可水狱门那个老头,就未必了。

    他对道廷司的修士,戒心极重,若是知道了顾叔叔道廷司典司的身份,未必愿意配合。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墨画心道。

    再者说,那老者也未必是什麽好人,说的也未必全是真话。

    到时候把顾叔叔喊来,有顾叔叔这个金丹典司镇场子,说不定能问出更多东西来。

    此后墨画就开始闭目打坐,将神识沉入识海,抓紧时间在道碑上练阵法。

    现在他神识十九纹了,能学的阵法更多了,所以一分一息的时间,都要充分利用。

    只有学更多的阵法,将神识磨练到极致,将来才会有更多的阵法给自己学。

    一直到天明,东方破晓。

    墨画睁开眼,长长吐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而后趁着朝阳,紫气东来,墨画取出灵石,修炼了一会,便开始等顾长怀。

    小渔村里,渔修也纷纷起床,开始了辛勤的一天。

    墨画坐在大树上,等了一会,莫名有些心急,便传书道:

    「顾叔叔,你什麽时候过来?」

    对面没回应。

    过了好一会,顾长怀才回复,似乎有些无奈:「新来的典司,有点棘手,暂时脱不开身,两个时辰后我过去。」

    「行吧,记得雇辆大点的马车。」墨画道。

    「好。」

    此后墨画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可等着等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个水狱门的老头,不会跑了吧?

    萍水相逢,无亲无故的,虽说他跟自己说了这麽多往事,但未必就真的会信任自己。

    「得去看看……」

    墨画心里默默道。

    他也不耽误,而是直接起身,沿着昨晚小顺子和小水子走的那条路,来到荒山,沿着山壁,轻盈地爬了上去。

    到了山洞前,密密麻麻的杀阵还在。

    但墨画神识一扫,却发现山洞内空荡荡的,一点人的气息也没有。

    「人跑了……」

    墨画叹了口气。

    不过想起来,也不算太意外。

    这水狱门的老者,族破人亡,又被人追杀,满目皆敌,不可能轻易相信自己。

    只是他印堂发黑,死兆临身,这一跑,估计真的命就没了。

    「要追麽?」

    墨画想了想,还是算了。

    既然不相信自己,他也懒得多管闲事,再去救他了。

    别人的命运,是要尊重一下的。

    该死的人是要死的。

    墨画当下便想离开,只是走到一半,忽而皱起了眉头。

    「不对……」

    墨画转过身,放开神识,扫视四周,目光不由一凝,「有其他人来过……」

    杂草上有压断的痕迹,是多人的脚印。

    附近残留着驳杂的灵力气息,气息很淡,五行兼有,但阴凉的水灵力多了一些。

    这是人的气息。

    墨画神识道化,神念接近神明后,对这类气息十分敏感。

    他走到山洞前。

    尽管天色大亮,山洞里还是黑黢黢的。

    墨画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贸然走进去,而是取出一只小老虎,让小老虎探了路,期间没触发任何杀机,这才轻手轻脚,走进了山洞。

    山洞狭窄,四壁破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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