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朕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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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5章 朕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北衙官员对于南衙官员受苦,普遍存在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大家都有各自的苦难,只不过,潞王的苦难还能等陛下回京解救,而南衙的苦难是制度性的苦难,是没有解脱的可能了。

    因为皇帝陛下在用暴力手段,拆分南衙,日后南衙的留都,就徒有其表了。

    在拆分南衙之前,留都可不是徒有其表,而是有实质性的留都,不仅六部衙门都有,最重要的还有最富裕的十四府作为基本盘,北衙很多时候,也要考虑南衙的风力舆论。

    现在,南衙被拆了。

    「陛下,追缉处罚金之事,臣以为同等规模处罚金之后,仍该追加褫夺官身革除功名。」海瑞作为大明神剑,此时表现出了他的激进性来,做就做到底,这些人无论如何都要斩杀掉,杀头丶流放丶褫夺官身革除功名,都可以,必须要让他们政治性死亡。

    这些管库官,本身也是推出来的替罪羔羊,他们也不愿意试探真龙之怒,但是过往的利益来往,逼着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大明皇帝就在南衙,大明京营在侧,这些管库管员就是再胆大包天,也不得不考虑皇帝的面子,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应天府库一烧,十三府的府库都跟着烧,如同猪八戒分行李一样,队伍一散就分家产,完全是因为有人推着他们在前进。

    大明北衙有一家以讽刺官场为主的杂报叫《孽海杂报》,曾经发过一个四格的讽刺漫画,刚中进士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丶仕途不顺时十年运道龙困井丶辗转升迁时一朝得势入青云,最后一格则是锒铛入狱悔恨迟。

    而这四格讽刺漫画里,最典型的就是画面上的主人公,身后的手越来越多,从家人期盼着金榜题名,到自上而下的打压,再到辗转升迁时,有人姑息庇佑,最后锒铛入狱的时候成为替罪羔羊。

    身后的手,在推着他们走,这些手,就是盘根交错的利益集体,就是让人没法回头的力量。

    这份杂报把官场称之为孽海,认为只要进入了官场的人,都是罪孽深重,但朝廷自始至终没有限制这份杂报,甚至连朱翊鏐都没有为难这家杂报的意思,因为他们和林辅成一样,说的都是实话。

    官场就是孽海。

    南衙管库官僚,是推出来的替罪羔羊,他们只能如此,用自己去试探皇帝。

    不交双倍规模的处罚金,就要面临流放,废物再利用开拓爪哇,交了处罚金,也没有再起复的可能。

    「那倒是,朕不来,他们作威作福没有任何的惩罚,朕来了,他们还是作威作福没有任何惩罚,那朕不是白来了吗?」朱翊钧认可了海瑞的建议。

    南衙百官会如此束手就擒,善罢甘休吗?当然不是,怎麽吃下去的怎麽吐出来,这合情合理,毕竟是偷了老朱家的家产,皇帝生气也算是理所当然,所有人都在暴力之下,噤若寒蝉,但皇帝下旨处罚金的时候,就立刻引起了士林的轩然大波,说什麽的都有,主要是认为不合理。

    南衙思辩开始了。

    朱翊钧对这些思辨的风力舆论不理不睬,仍然催促着缇骑们催逼,处罚金一定要交,不交不行。

    以至于南衙思辨对皇帝的动机产生了一些些怀疑,一部分人甚至坚定的认为,大明皇帝这番行为,不光是为了推行南衙的拆分,更是为了银子!

    这个怀疑非常合理,大明朝廷六月份要开始动工修从开封府到嘉峪关的驰道,这条驰道的预算已经三千万银了,而皇帝如此吹求过急,就是为了银子。

    国帑内帑空空如也,就需要找人吸血,而富裕的南衙,就成了皇帝的目标,皇帝南巡,根本就是来打家劫舍来了。

    这个想法不算对,但也不错。

    朱翊钧发誓,用暴力手段进行财富再分配只是捎带手的事儿,此次南巡的主要动机,还是拆分南衙,至于执行中为何变成了这样,只能说,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展开。

    世事难料。

    「徐光启丶林辅成丶李贽等人,下午的时候,会在南衙的福禧楼举行聚谈,陛下要去看看吗?」冯保询问陛下的日程安排。

    林辅成丶李贽他们自然在随扈的名单上,他们是正五品的五经博士,他们还有一个没有完成的课题,金钱对人的异化,而这次林辅成丶李贽他们要跟南衙的自由派进行聚谈,与其说是聚谈,不如说是砸场子。

    北衙是有限自由派的大本营,而南衙是绝对自由派的大本营,这次是林辅成和李贽打上门了。

    「朕还等着缇骑的奏闻处罚金之事,他们这次聚谈什麽?要是没有什麽意思,就不去了。」朱翊钧摆了摆手,将处理好的奏疏,递给了冯保,有些奏疏需要皇帝亲自看,这些奏疏不多,一天顶多两三本。

    「聚谈的话题是,投献和止投献。」冯保告诉了皇帝这次讨论的议题。

    「哦?」朱翊钧思索了一下说道:「缇帅那边呢,忙着处罚金,朕去了,不会给缇骑们找麻烦吗?」

    「陈末盯着呢,缇帅会保护陛下周全,福禧楼是皇庄的产业。」冯保赶忙解释了下,安保不会出现纰漏,南衙毕竟不是北衙,万一陛下在南衙被歹人得手,得不偿失。

    福禧楼,本来叫燕禧楼,是正经的皇庄,但是因为修建了南湖别苑行宫,燕禧楼没能接待皇帝,最终降级为了福禧楼。

    燕字头,可不是什麽酒楼都能用的,不接待皇帝,是不配使用的。

    「那就去看看吧。」朱翊钧忙于朝堂狗斗,也是好久没去看过这种热闹了,今天闲来无事,不妨移步一观。

    福禧楼本来就是奔着接待皇帝的规格建的,左右前后中福楼一共五座,一共五层,每层以廊道连接,当之无愧的南衙第一酒楼,规模丝毫不输于北衙的燕兴楼。

    朱翊钧赶到了福禧楼时,正赶上了好时候,江南有一名角,在楼里唱曲,这名角可是秦淮河畔公认的花魁,还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四处走穴弹唱,给自己增加名气,长袖善舞,和江南的名儒都有点关系,但谁都不能一亲芳泽,主打一个待价而沽。

    这花魁敢这麽干,是因为她是魏国公府的人,确切地说,魏国公府也有这些烟花世界的买卖,这花魁甚至不是魏国公府门下的青楼买来培养的招牌,而是魏国公府的人,所以才能够游走在众多士人之间。

    这花魁真的能嫁个高门吗?难说。

    毕竟钱谦益就娶了柳如是。

    「这唱曲的女子姓顾,名眉生,出身是苏绣世家,奈何家道中落,被父亲卖给了扬州人牙行,这有一次魏国公府买丫鬟,老夫人就看着顾眉生顺眼,买了下来,这今年刚十八岁,便已经名冠秦淮,才艺无双了。」冯保介绍着楼下婀娜多姿的女子。

    虽然带着个帷帽遮住了脸,这这身段一看就差不了,但这半遮半掩的朦胧,反倒是引发人的好奇。

    朱翊钧拧开了自己带来的水壶,喝了口水,笑着问道:「徐邦瑞安排的?」

    「陛下真的是火眼金睛!」冯保也没隐瞒,这顾眉生这个时间出现在福禧楼,不是巧合,是徐邦瑞刻意的,下了好大功夫才能游说到冯保这里。

    冯保也压根没想瞒着皇帝,这魏国公府的身份在,瞒也瞒不住。

    「其实魏国公府的老夫人,认了这丫头做女儿,也不愿意她一直抛头露面,这顾眉生呢,身份不上不下,自己又心高气傲,也不好许人家,还不如入宫算了。」冯保说明了魏国公府的打算。

    其实就是给皇帝献个美人,至于皇帝要不要,那得看皇帝的意愿了。

    「这顾眉生一手苏绣,可是了得,号称针神,又弹了一手好琵琶,普一手的好曲,别号曲圣,还会一手绘画,画鸟兽虫鱼,可谓是栩栩如生,不输给宋徽宗。」冯保介绍了下这女子的才艺,魏国公真的是当闺女培养。

    为何抛头露面?其实就是为了嫁个好人家,毕竟只是个义女,说好听点是个义女,说难听点,就是个丫鬟。

    冯保是花鸟使,就是专门给陛下寻花的那个职责,封建帝王南巡的时候,留下点风流韵事的传说,实属正常。

    魏国公府的打算本身就是献媚,给皇帝献个美人,同样也是给顾眉生找个归宿,魏国公在南衙两百多年,这秦淮河畔多少名角,最后的下场,都谈不上一个好字,即便是嫁了高门大户,最后也是个凄凄惨惨戚戚。

    入了皇帝的法眼,进了宫,怎麽也是平安喜乐一生。

    冯保不再过多的推荐,说得多了反而招人烦。

    顾眉生显然知道这次要给什麽人弹唱,多少有些紧张,但还是拨弄着琵琶,调好了音色之后,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在楼里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曲调婉转悲切,顾眉生顺手一划,曲调忽然变得肃杀了几分。

    「嘉靖中,倭患起,生灵涂炭血不止,乌烟瘴气渺人迹;大司马,张蒙溪,募得健儿三千众,营曰振武骄悍凶;浪滔滔丶势汹汹,振武营来寇偃旗,倭寇安敢逞凶逆!」顾眉生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有点愣神。

    这顾眉生,唱的居然是振武营兵变,张梦溪,就是张鳌,梦溪是张鳌的号,这一段说的是募兵抗倭。

    顾眉生唱曲是以振武营的一个妻子为视角,诉说了夫君征战时的忧心忡忡,家里无米无粮的窘境,她用了很长的篇幅去描述振武营的战绩,和浙江九营一样,在抗倭之中征战,在倭患渐止之后,振武营开始出巡抗汛。

    嘉靖三十九年二月二十五日,振武营中多聚黄蜂结巢甚盛,谓为吉徵,军兵积压已久的欠饷丶减饷丶夺妻室月粮的怒气,开始爆发,兵变发生了。

    南京兵部侍郎黄懋官被杀。

    黄蜂结巢,其实就是寓意黄巢,侍郎黄懋官其实是自己摔死的,但在给朝廷的奏疏中,为了衬托振武营军兵的狂悖,黄懋官被杀了。

    黄懋官听闻兵变,在军兵赶到之前,烧毁了所有营中的帐本,而后自己从三楼一跃而下,本来三楼是死不了的,但好巧不巧,脑门摔在了石头上,死的透彻。

    比较有趣的是,在这段唱词里,顾眉生直截了当的骂了当时的魏国公徐鹏举是草包,因为徐鹏举被军兵逼迫,『呼诸军卒为爷,大叫发廪!发廪!』就是徐鹏举许诺发钱。

    但徐鹏举翻墙逃跑后,直接拿了十万银出来悬赏兵变者的人头。

    看起来能屈能伸,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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