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弑君(1/2)
不过他身为天御院院长,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理应是皇帝陛下当初精挑细选之下的才选出来的,却没想到,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站在了魏氏一侧。
这想来是皇帝陛下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局面。
“真是没想到,你和魏氏还有勾结。”
大梁皇帝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是刮过的风,轻飘飘的。
天御院院长拱手道:“能走到如今地步,都是魏氏在背后提携,说不上勾结,无非知恩图报。”
大梁皇帝说道:“是朕亲手提拔你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你的恩却报向了别处。”
天御院院长摇头道:“陛下提拔臣是后话,但在陛下提拔臣之前,是魏氏让陛下看到了臣。”
世上的事情,绝不都是一朝一夕做成的,就像是天御院院长,当初虽说是崭露头角被大梁皇帝看到,并且考察许久,才决意授他天御院院长一职,但在这之前,如何能崭露头角,进入大梁皇帝的视线,却是因为魏氏。
大梁皇帝明白了,于是他转头看向魏氏家主,感慨道:“有些小看魏卿了。”
魏氏家主微笑道:“魏氏屹立世间千年,做着一次又一次的布局谋划,所以擅长一些,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大梁皇帝点头道:“是这般。”
魏氏家主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到了此刻,我们是否能杀一杀陛下?”
如今魏氏这边已有三位忘忧尽头,怎么看,都已经有了和皇帝陛下一战的资格,而且也有了胜算。
更何况魏氏还有那么多忘忧强者。
“魏氏的底牌的确出乎朕的意料,可就……只有这些吗?”
就在魏氏家主的信心越来越足的时候,大梁皇帝的声音又响起了,他站在凉亭里,只有自己一人,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几位忘忧。
“陛下难道还有什么手段?”
魏氏家主笑道:“比如将那位镇守使从北境调回神都?可宁平回到神都,那北境又怎么办呢?”
北境边军需要有个大将军坐镇,若是没了大将军,妖族乘势南下,那么在顷刻之间,只怕便有一场血战,而且极有可能是人族的大败,那到时候后果会比皇帝陛下身死还要更加严重。
所以宁平不能动,也动不了。
“看起来,一切都在魏卿的算计里。”
大梁皇帝伸手拂过花园里的那些花草,身后缓缓便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安静地立在大梁皇帝身后。
魏氏家主看了一眼来人,有些诧异道:“李恒?”
来人正是李恒。
这位内侍之首,早已经名动神都。
对于这????????????????位大梁皇帝最忠诚的仆从,许多人想过他已经踏足了忘忧,却不敢有人去想他已经走到了忘忧尽头。
魏氏家主看了李恒很久,忽然叹道:“我从未想过,你一个残缺之人,竟然也能走得如此之远。”
在修行界里,大概会有个普遍的认知,那就是修士想要走到够远,最好身上也没有任何残缺,别说是像是李恒这样,就连寻常断过手指之类的,也会被他们视作大问题。
只怕在李恒之前,从未有这般人,能走到这个境界。
李恒在某种程度来说,可谓是第一人。
李恒平静道:“想得少,只认一个主子,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也能走得远些。”
他这话无疑就是在嘲讽魏氏家主。
魏氏家主不以为意,即便多出一个李恒,但他们始终占优,在今夜有着人数上的优势。
况且……事情从来没有这么简单。
魏氏千年的积累,绝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作为大梁朝最大的鬼,若只是今天这么个阵仗,只怕也配不上这个称呼。
大梁皇帝不着急,他在等魏氏的全部底牌,魏氏想要在今夜将大梁皇帝彻底除去,他也想将在今夜将所有的鬼看到,然后全部都除掉。
这本来就是一个双方都在斗智的局面。
只是没有人知道今夜的结果。
大梁皇帝拍了拍手。
然后……整座白露园便亮了起来,而后整个皇城都亮了起来。
如同白昼。
那些悬挂在皇城各处的灯笼里,燃烧得最珍贵的燃料,光亮自然远胜一般的灯笼。
大梁皇帝似乎是想要看到这个世上所有的东西,所以不允许在这里出现一丝一毫的阴暗。
魏氏家主有些不适应,于是蹙了蹙眉。
但他很快便眉头舒展,因为他听到了很多脚步声,感受到了很多气息正在不断朝着白露园而来。
那是藏在神都的各种鬼。
大梁皇帝已经杀了很多鬼,但还是有很多鬼藏着,但毫无疑问的是,今夜,那些所有的鬼都出来了。
和那夜废帝逼宫不同,今夜的鬼,或许在朝中没有什么官职,但都是强者。
大梁皇帝没有理会这些,而是从凉亭处走了出来,朝着白露园外而去,魏氏家主皱了皱眉,一位忘忧便走了出来,想要拦下这位皇帝陛下,不过他还没做什么,便骤然吐出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
李恒漠然地看着魏氏家主,“这么着急?”
魏氏家主没有说话,但也没有人再做什么。
大梁皇帝朝着那座议事大殿走去。
李恒跟在身后,魏氏家主等人也跟着。
没过多久,大梁皇帝来到了那座大殿前,然后站着,看向前方的广场。
魏氏家主等人来到了这里。
三位忘忧尽头,站在最前面,之后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忘忧来到这里。
李恒安静地站在大梁皇帝身侧。
看着这些人。
今夜必然有一场大战,今夜之后,工部只怕又要叫苦,毕竟这座广场才修缮好没有多久,如今看起来,就要重新再一次修建了。
也不知道户部到时候会不会爽快地拿出银钱来。
不多时,广场上已经来了很多人。
看数量,应该有二十人之多。
整个天下的忘忧强者,不知道有多少,但大梁朝自己,只怕也找不出这么多的忘忧强者。
魏氏的千年积累,果真可怕。
同魏氏这边的强者比较起来,大梁皇帝好似除去几位皇城强者之外,便只有李恒这么一个帮手。
“南阳王氏,石氏,梁氏……”
大梁皇帝看着那些熟悉和陌生的面孔,感慨道:“藏得果然深,若无今夜之事,只怕你们会一直藏下去。”
大梁朝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清洗,但看起来清洗的都是小鬼。
今夜出现的这些,才是真正的大鬼。
“这些人也是在许多年前便藏在大梁的方外来客?”
大梁皇帝看向魏氏家主,到了此刻,他仍旧气定神闲。
魏氏家主笑道:“有些是,有些是这些年我们的努力,但总归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都说你魏氏是大梁朝的一条腿,少了魏氏,大梁朝便动不得,如今来看,倒也说得不错。”
“你魏氏是我大梁朝的一条大腿,但朕如今却不得不将你这条腿斩去了。”
大梁皇帝挥了挥袖,看着眼前这一片修士,倒也知道,魏氏的底牌,到了此刻,几乎已经是完全都摆到了明面上了。
所有的鬼,在此时此刻,都尽数浮现出来了。
魏氏家主仰着头,看着这位皇帝陛下,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轻声道:“陛下,若是想保全大梁,还让这天下姓陈,便自裁吧!”
“哈哈哈……”
听着魏氏家主的这话,大梁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或许是他这一生听过最有趣的笑话。
他这样的一代雄主,万古未有之帝王,哪里会想着自裁。
“陛下修为高妙,举世无双,但总归一人,难道对大梁万代基业也没有任何留念?如此一来,岂不愧对先祖?”
魏氏家主朗声开口。
“世上哪有千秋万代之王朝?至于什么大梁万代基业,有你们的大梁,再绵延千万代,又有什么意义?无非沦为方外走狗,低着头……甚至是跪着过这一生……”
大梁皇帝平静道:“这样的天下,这样的大梁,姓不姓陈,又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魏氏家主笑了笑,他听出了大梁皇帝的坚定,于是便不再多说。
这完全在意料之中,毕竟眼前这位大梁皇帝,和灵宗皇帝并不相像,他有着太祖高皇帝的气魄,有着陈氏流淌在血液里的骄傲。
他或许不是大梁历史上最会治国的皇帝,但一定是最英武的皇帝。
这样的皇帝陛下,让他自裁,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朕已经等了很久,想来你们也等了很久,觉得有些急躁了,如此,便开始吧。”
史册上的那些故事结局都只是会说成功和失败,但整个故事的发展,必然伴随着流血。
今夜魏氏即便能成功将大梁皇帝杀死,但也绝对会付出相当的代价。
“历代先帝里,朕最崇敬太宗皇帝,魏太傅,既然太宗皇帝是死于你手,那便从你开始吧。”
大梁皇帝看着魏太傅,缓缓开口,说话间,魏太傅便已经脸色凝重起来。
他看着矮小,但一身气势却隐约间要比魏氏家主更强,毕竟是修行了这么多年的强者,如今觉察到不对,他神情骤变,便已经消失在广场之上。
本就亮如白昼的皇城,此刻好似突然又绽放了一抹光芒。
魏太傅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夜空里。
下一刻,他的满头白发随风而动,往前掠去的同时,夜空中突然多出数道气机,宛如河水流动,奔腾不已。
整个天地在此刻,都似乎微微摇晃起来。
忘忧尽头的强大威势,在此刻,尽数展现出来。
他们是这个世间走得最远的存在,是这个世上最为恐怖的那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似乎也可以说不是人。
因为他们比寻常的人要强大太多太多了。
魏太傅这样的人,在忘忧尽头里,算不上什么强者,但一旦全力出手,照样有着极大的气魄。
整片夜空,骤然覆盖无数气机,魏太傅知晓自己无法离开,也没有存着离开的心思,所以干脆便裹挟着天地大势朝着大梁皇帝压来。
大梁皇帝站在大殿前,很是平静,他说完那番话之后,甚至没有去看魏太傅,而是看着天御院院长。
这位自己提拔起来的院长大人,今夜其实没说什么话,但实际上他是极为危险的人物。
他的境界比魏太傅更高,也更为可怕。
魏氏家主感受着当下局势的变化,沉默片刻之后,说了两个字。
“动手!”
话音落下,这位魏氏家主便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到了那大殿之前的阶梯上。
只是没能往前走去,因为在他身前,多出了一道人影。
????????????????李恒出现在了这里。
作为大梁皇帝唯一的帮手,若是说李恒还有私心的话,便是想要杀了这位魏氏家主。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赵三宝是被魏氏家主派入宫里的。
赵三宝在过去那些年里,对皇后下毒,受的是魏氏家主的指使,如今赵三宝已经带着无尽痛苦死去,李恒又怎么能够接受魏氏家主还这般活着。
于是两人就这般对上了。
魏氏家主脸色不变,对眼前的李恒,他并不是太在意,同是忘忧尽头,他并不认为李恒有多强。
所以他调动浑身的气机,便朝着李恒拍出一掌。
看着平平无奇的一掌,但实际上掌心却蕴含着无数恐怖的气息,就像是一场海啸,要在这里吞噬眼前的李恒。
李恒面无表情,同样一掌拍出,他没有选择其余任何所谓更好的法子,就这么简单地一掌对了上去。
轰然一声巨响。
两掌相遇。
恐怖的气息从两人之间炸开,以两人为圆心,这般散发出去。
那些代表着至强者的气浪在此刻层层推开,周遭的玉石骤然炸开,用来铺在地面的玉石砖,更是寸寸断裂。
李恒脚下的阶梯,已经碎成了粉末,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也能看到两股不同的气机在这里相互绞杀,不断地撕扯空间。
刺啦一声,魏氏家主身上的衣袍,忽然多出一条口子,而与此同时,李恒的脸上也多出一条口子。
两人都站在忘忧尽头,但差距却真的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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