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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身躯,还没有桌案高,他似乎对案上的某样东西起了兴趣,拼命踮着脚丫往上看,却因为实在太矮小而无法如愿,目光被桌沿完全挡住。
楚萸看见秦王压成一线的锋利薄唇,轻轻向上弯了起来,紧接着珩儿的小脑袋,忽地从桌案后面拔高了出来。
是秦王将他抱在了怀中,让他在桌案上,挑选自己方才感兴趣的东西。
震惊与惊喜同时砸向楚萸,她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秦王好像,挺喜欢这孩子的……
她隐约有种感觉,不管今日秦王以和目的召她过来,都会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减轻对她的惩戒或苛责。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出神了片刻,视线再聚拢时,珩儿已经坚定不移地用小手,握住了秦王方才使用的毛笔,煞有介事地挥动了两下,转过头,期期艾艾地望向自己尚在壮年的祖父。
“喜欢这个?”磁沉的嗓音飘落下来,有点像野兽低低的嘶吼,却因为声调异常温柔,而显出一种别样的宠溺。
珩儿虽然自己不会说,却已经能听懂很多话了,他仰起肉嘟嘟的脸蛋,认真地点了下头。
“很好,孺子可教也。”秦王爽朗地笑了笑,将珩儿整个揽入怀中,握着他的小手,在摊开的竹简上,一笔一划书写起来。
爷慈孙孝,其乐融融,可即便如此,楚萸仍能感觉空气中有什么紧绷着,令她完全不敢松懈下来。
爷孙俩合体书写了几行字。
“韩非,你又回来作甚?”期间,他抬起眼睛,幽邃的目光像扫过一捧尘土般越过楚萸,朝韩非投去短暂的一瞥。
“臣方才有一事忘记汇报了。”韩非不急不徐地答道。
“哦,是何事啊?”秦王没有抬头,笔尖在竹简上圆润地勾了一下。
“禀王上,臣不急,您家事优先。”韩非明显意有所指道。
楚萸半伏在地上,感动的都快掉下眼泪了。
秦王闻言,似乎哼笑了一声,这才缓缓扬起视线,第一次将目光端正地落在楚萸身上。
楚萸登时有种全身被钢针刮过一遍的感觉,她本能地垂下睫毛,不敢与他长时间对视。
曾有说法,面君时不可直视,否则会被认为有刺杀的企图,楚萸不晓得战国时代是否也有此规定,所以更加不敢抬起眼睛了。
“你父王现幽禁于骊山行宫,看在珩儿的份上,寡人今日特许你去看望他。”不一会儿,高台之上响起了他的声音。
不高不低,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楚萸一愣,被这突然而来的恩准搞懵了,半天没能跟上话。
韩非在她身后,极低声地轻咳了一下,提醒她这其中有陷阱。
“多谢王上恩准,但臣女……并不想去。”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清冷无波。
不是出于无情,而是真的不想去。
先不说她根本不认识楚王,就算认识,不去往他身上砸臭鸡蛋都算不错了——
“哦?他好歹也是你父亲,竟这般冷血无情吗?”秦王目光向下一瞥,玩味似的轻笑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楚萸觉得长公子还是有很多与父王相像之处的。
以她稚嫩的政治素养,暂且猜不透他给她设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