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2)
她乐得享受。
游完泳后趁着陈露滋去看秀,她独自去水疗中心躲清静,挑了鸢尾按摩油做SPA,感受自己自小臂到双腿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巴黎C酒店的甜品很棒,她并不苛待自己,不过相应的晚餐要省略。
晚上她谢绝了陈露滋邀她同去友人party,一个人裹着浴袍躲在房间。
果盘和白葡萄酒已送达,她蜷腿半倚在沙发上,身上的鸢尾精油味还未散尽,熏得她眼皮软塌塌的,有一点困倦,又不想睡。
难得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她捏着遥控器,打算在屏幕上点一部电影来看。
便翻到了那部《巴黎夜旅人》。
她遥控器滞了一下。
继续往下翻。
往下翻了几行,又倒回来。
分明上次在孟宁的卧室没看完这部电影,她又向来是有始有终的人,这会儿摁开做什么?跟刻意回避似的。
她点按播放,快进到上次睡着的部分,顺着看下去。
情节不跌宕,安静中带一点点沉郁,是她喜欢的调子。她勾着纤腰,端起矮几上的细颈酒杯,抿一口。
“孟宁。”趁着酒意在舌根未散,她舌尖微蜷,试着叫了叫这名字。
好听的名字。
到现在,她总算可以坦然面对这名字了吧。然后,就可以忘记这名字了吧。
她需要从过去中往前走,去过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不是温敏的人生。是温泽念的人生。
******
孟宁回到市区后,因为行李不多,便没有打车,坐地铁去了火车站。
其实乘火车离开挺麻烦,没有直达,还得去其他城市转高铁。不过她不赶时间,机票价格昂贵,能省则省。
终于转车上了高铁,电子显示屏上反复提示着最终目的地:鹤城。
孟宁的座位靠窗,随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接近记忆中的模样,她的手搁在膝头,不自觉蜷起指尖。
抵达鹤城后,先去提前预订好的快捷酒店办理入住,前台小声用方言跟同事说她长得好漂亮。
她唇边勾出淡笑。
“听得懂啊?”这一表情被前台敏锐的捕捉:“本地人?”
孟宁点点头。
“还以为你外地来的呢,普通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搬走很久了。”
哦,前台想,难怪要住酒店呢,回来办事的吧。
孟宁先去房间放行李。折腾了一路,她合衣把自己扔到床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对着天花板仰躺了会儿。
再次听到家乡话的感觉很奇怪。她微微启唇想要试着说一句,却发现失去那语境很久了,毕竟
唯一能让她说家乡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鹤城的交通错综复杂,她对着地铁公交线路研究了会儿,最终放弃,打车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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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回来了,连空气里都是江水的味道,并不清冽,带一点点泥土的腥味。
这医院的格局她太熟了,五年过去,大厅里多了电子挂号系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改换。
她去了某间办公室,敲敲木门:“我约好了来捐款。”
“孟小姐是吧?请进。”
孟宁走进去办手续。
这办公室是癌症基金委员会设立在医院的,为一些困难家庭募集捐款。
工作人员见她年纪轻,却毫不犹豫捐出数十万,笑着夸赞:“孟小姐真是年轻有为。”
孟宁摇摇头。
她赚得不多,只是物欲低,往后更是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了,便索性都捐了。
办完手续她想快速离开医院,偏偏被人叫住:“孟宁?”
她心里咯噔一下。
“孟宁。”身后的人又叫一声。
她只得回头:“方医生。”
“真是你啊。”方医生向她走来:“你来这是……”
“捐款。”
方医生轻不可闻的吁出一口气:“好孩子。”
要不是她今天和同事来行政楼层开那推不掉的会,决计不可能碰上孟宁。
她觉得巧,心里唏嘘着,上下打量:“还和以前一样,样子一点都没变。怎么样啊你?”
孟宁笑笑:“挺好的,您呢?还是忙吧?”
方医生摸摸自己的脸:“我瞧着老了,是吧?”
孟宁摇摇头:“您气质好。”
“还是这么会说话。”方医生又看向她:“怎么还是这么瘦啊?年轻人都爱减肥是不是,还是得多吃点啊。”
“没减肥。”孟宁又扬唇:“我现在当海滩救生员,体能消耗大。”
“海滩?南方啊?”
“嗯,是的。”
“挺好的,南方好,你多晒晒太阳,挺好的。”
“那您忙吧,我就先走了。”
方医生不着痕迹望一眼她腕间的佛珠,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点头:“哎,你去吧,好好的啊,多吃点饭。”
孟宁应下:“您也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胃。”
又冲方医生和她同事弯了弯唇角,转身走了。
方医生目送她背影走远,才一边跟同事往会议室走,一边压低声:“你记不记得我五年前有个病人?长得很漂亮的,叫时央。”
“怎么不记得呢,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喜欢用手绢绑头发。”同事说起来也是唏嘘:“后来没救过来。”
方医生说:“那是她女儿。”
同事道:“我看着就像,一时没敢确定,还是长大了。”
方医生:“我倒觉得跟以前没怎么变,尤其那双眼睛。”
“我就说一个年轻人
() ,怎么戴着佛珠。哎……她不容易,当年就她跟她妈两个人,医药费、决定治疗方案,都是她解决,她当年才多少岁啊?”
“二十出头。”
“好像为了照顾她妈,大学最后一年放弃了是吧?肄业了?”
“嗯。”
“我还记得当年她救猫那事呢。她爬上去的时候,那猫眼看就要从防护网上掉下去,她一伸手就把猫后颈拎住了,那猫也受了惊,不停地挣,她的手腕一下就被一根支出来的铁丝划破了,我在现场嘛,她不知道疼似的,鲜血淋漓的,愣是不放手。”
方医生久久沉默。
“后来猫被救下来,她去急诊科,当班的同事看到她腕口一片血肉模糊的,还以为她……到现在其实我都不大记得清她长相了,可我还记得她手腕被划破时的神情,她很轻的笑了下,像解脱。”
“她精神长期绷得太紧了。我也还记得,有天我下班,看见她一个人在住院楼外面,吹得鼻头都红了,看见我笑了下。”方医生回忆着:“她说方医生,今天我妈跟我说,治疗到这地步,早该放弃的,我也受折磨,你也受折磨,可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那时候她已经不会哭了,只会笑。”方医生的眼神晃动了下:“后来,她签放弃治疗同意书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同事长长的叹口气:“所以咱们院成立了末期病人及家属心理健康协会。”
她们都对孟宁和她妈妈时央印象很深。
时央乳癌末期入院,拖了一年,治无可治。她没有其他家人,这一年里所有的压力,都是她年轻的女儿孟宁来扛。
后来,也是孟宁亲笔在放弃治疗同意书上,签下了「同意」二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写到最后一笔,笔尖长久凝在那一点上。
护士不忍,轻轻把同意书从她手里夺出去。
那天孟宁没有哭,只有「意」字最后一笔凝出很深的墨痕,像什么人再也哭不出的眼泪。
后来,方医生去参加时央的葬礼,没什么人来,只孟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孤单单站着,显得很寥落。
方医生也深知安慰无力,之后也给孟宁打过几个电话,孟宁没接。她是医生,每天忙得没时间吃饭,渐渐的,也没保持联系了。
今天连同事看到孟宁都觉得欣慰:“看起来状态还可以啊,是吧?会说会笑的。”
“嗯,她说现在当海滩救生员,我觉得这工作蛮好,多晒晒太阳,真的对心情有好处。就是太瘦,看得人心疼,多吃点饭就好了……”
方医生和同事一道往会议室走去。
******
孟宁从医院打车离开后,去了趟墓园。
墓园是很容易让人产生恍惚的地方。那么小小的盒子,让人忍不住想问,真能装下人一生的故事么。
孟宁在一满墙的小盒子里找到属于时央的那一个,敬了香。
“妈,”孟宁望着那小小
的黑白照片说:“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五年前办完葬礼后她便离开了鹤城,这片伤心地让她无力再面对,请了人定期打理时央的灵位。
在决定去哪里的时候,她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搜索。忽然不知怎的,她搜了搜岑玫瑰的名字。
还真被她找到了,岑玫瑰代表一家名为“3rd?()『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酒吧,参加了一项调酒师赛事。
于是她也去了南方,成了C酒店的一名海滩救生员,每次轮休日的下午,她会去白天是咖啡馆、晚上是酒吧的“3rd”喝杯咖啡,见一次岑玫瑰。
却从没说过自己是谁。
从签放弃治疗同意书的那天,她就再也不会哭了,她知道自己的情绪生了很严重的病。也许是为了自救,她选择去了C酒店,因为人人都说,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她心里有个想法,就是如果在C酒店她都好不起来的话,她可能真的就好不起来了。
尝试了五年,她真的好累,她没办法了。
“妈,如果当年你跟岑阿姨走了,”孟宁站在灵位前,望着那小小的黑白照片轻声说:“如果你生活得快乐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照片上时央笑得安静,已不会再答她。
从墓园出来,孟宁又打车去了她们以前所住的那条旧巷,巷子早已拆迁,变成了写字楼和商铺。倒是犄角旮旯里,那家时央生前最爱的牛肉面店,在时光的缝隙里存活了下来。
孟宁走进去,用普通话要了碗牛肉面。老板早已不认得她了,她加了很多的辣,其实鹤城人都很能吃辣,也不知离开太久还是怎么的,她辣得鼻头红红的,抽着桌上的纸巾,不停吸鼻子。
第二天一早,她离开鹤城,回到了南方。
行李袋和双肩包都留在火车站,应该会被什么人交到失物招领处。
坐地铁去码头,肩上没包,轻飘飘的。
码头边,她观察了会儿,选定一艘快艇过去问:“去不去枫岛?”
开船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你去那干嘛?那么远,又没开发出来。”
附近海域岛屿众多,不少开发出来的成为热门旅游地,还有些体量着实太小或地理位置不佳的,便直接被放弃。
枫岛因岛形近似于一片枫叶而得名,这两个劣势都占全了——小,且远,直接被一众开发商列入了黑名单。
孟宁笑笑:“我拍vlog,发网上去。”
“你多少粉啊?”男人看她确实长挺漂亮的:“网上叫什么?我给你一键三连。”
孟宁又扬唇:“刚开始做,还没发呢。”
“你拍枫岛不行的,根本没人会去那,又小又破,景色也不好。”
“就是没人去我才拍啊,热门的都给人气博主拍了。”孟宁说:“我知道远,多贴补你一些油费嘛。”
“好吧。”男人闲着也是闲着:“你装备呢?相机什么的。”
“手机够用了。”
不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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