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0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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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动到甚至有了几分瑰色。

    “你可记住了?”

    乔栀眸光落回那沙地上的阵法,点点头。

    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观微。

    谢尘寰微微一愕,旋即,并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那笑意却在他脸上慢慢淡了下去。

    崔府竟然有异。

    这是当年他未曾觉察之事。

    *

    “你不是想要那件鸾衣么?”

    闻鸢捂着肚子:“你愿意帮我?”

    乔栀挑眉:“看心情。”

    “若那法宝当真像你说的那般好,”乔栀道,“说不定我会据为己有。”

    ()    把抢劫说得这般坦然,闻鸢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能用这般阵法镇着的,定是个极难对付的怪物。你要是能凭本事拿到,我算你厉害。()”

    这倒是。

    不至于为了一件法宝搭上自己的命。

    乔栀正思索要不要冒这个险,闻鸢却忽然捡起什么东西。

    是一个璎珞项圈。

    她哆哆嗦嗦道:

    “这、我前几天还在一位妹妹的身上见着。?()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怎么会在这里?”

    那上面的血,甚至还是新鲜的。

    闻鸢一张脸白得吓人:“听说,要炼出厉害的凶尸,非以活人投喂不可。”

    难道说,崔家,竟然丧心病狂到,用自家小姐喂养凶尸吗?

    这崔府果然是个晦气地方!闻鸢已经快要吓疯了。

    突然,她感觉后颈一阵发凉。

    “鬼、有鬼!”

    只见不远处,一道红色的人影,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焰,渐渐地向着她们靠近。

    银铃声叮叮当当响起,那靠近的,竟然是个挽着宫灯的女人。

    原来她身上穿了一袭红色纱裙,衣襟袖口都绣着银铃,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纱裙开着叉,她赤着足,双腿莹白如玉。发披着,如浓墨般倾泻满身。

    她把灯高高举着,照得脸色惨白:

    “我的孩子。”

    “你们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乔栀和闻鸢都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美到令人屏住呼吸,世上最精细的工笔,也无法刻画出那样精致的五官。

    女人的视线,在闻鸢和乔栀的脸上划过。

    她忽然俯下身,将乔栀轻轻地抱进怀里。

    “你终于来看娘亲了吗?”

    乔栀诧异:“娘……?”

    那传说中的凶尸,在少女的面前,竟然是这样一个温柔和善的女人。

    “你认错人了。”

    “不会的。”

    女人双唇一动,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乔栀的生辰八字。

    “你看,你还带着娘送你的生辰礼,”

    她的手抚过那根骨簪,又擦过少女的脸颊,女人的皮肤并不冰凉,相反有种玉般的温润感。

    她把乔栀轻轻地抱进怀里。

    “你长大了。”

    “这么多年,阿娘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栀栀,阿娘一直在等你,和你哥哥。”

    “阿娘知道,总有一天会等到你们,等到你们的……”

    只是,当她把乔栀拥进怀中,感觉到她的胸腔竟是一片空荡死寂,没有丝毫跳动的时候。

    女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无比狰狞可怖。

    “谁杀了你?是谁杀了你!!!”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双眼流出血来。

    她的头发开始疯长,指甲也变得极为锋利,随着她凄厉的哭喊加剧,甚至地面都隐隐

    ()    有崩裂的迹象!

    比万鬼深渊那万鬼同哭,还要可怖!

    闻鸢直接晕死过去。

    整个石室上,用红绳悬挂的铜钱和铃铛也在疯狂地乱响,冲天的怨气,引起四下被关押着的凶尸躁动不已,牵连得整座崔府都震动起来!

    此时,崔府大公子,崔牧豁然起身。

    他看了眼悬挂在墙上的宝剑。

    那把剑正在不住地晃动。

    他眼神阴鸷,明明已经投食过一次,为何,凶尸还会有异动?!

    崔灵儿不敢置信,摔碎了手中的茶盏。难道,崔栀竟然见到了女魃?不可能的!

    那地室有那样多凶险的阵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进去了不是踩错阵法被剑阵所杀,便是无人发现、活活饿死!

    她怎么可能……?

    注意到妹妹骇变的脸色,崔牧立刻明白了什么。

    待一五一十问清楚原委,他当即一个耳光,狠狠向着崔灵儿扇去。

    “混账!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崔灵儿捂着脸,大气不敢出。

    崔牧脸色铁青,原本这几日恰逢中元鬼节,阴气弥漫,便需要耗费更多心力去镇压那些凶尸。

    他这妹妹还在这个关头搞出此事,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拂袖,“立刻请七皇子回宫!”

    听完下人回禀,崔牧面色更沉:“人不见了?”

    “不会、不会殿下也发现了吧?”

    若是那位殿下,发现了他们崔家做的这些事,会怎么看她?

    崔灵儿面如死灰。

    崔牧沉下眉眼,“速速去请父亲。”

    ……

    “娘!”

    乔栀眼看石室有坍塌之相,连忙紧紧地抱住了身前的女人。

    “我没有事,我没事,我只是,只是生病了,才会跟常人不一样。”

    她也不太明白,为何这女人会是崔栀兄妹的生母,还被关在这里,她到底是人,还是凶尸?

    崔栀和她哥哥,不是奸生子吗?

    他们的娘亲不是生下他们,就病逝了吗?

    谜团太多,搅得乔栀脑子有些乱。

    那女子却倏地绽开一个笑,美到令人心颤。

    “囡囡,都是娘不好。”

    她表现得像是个寻常人家的,疼爱孩子的妇人,牵着乔栀的手,一步步朝着一间石室走去。

    坐下来,女人搂着她安慰。

    “囡囡在外面,肯定吃了那么多苦,不怕了,有娘在,娘会保护囡囡,不让囡囡吃苦。”

    乔栀想到了奶奶,奶奶也总是囡囡囡囡地喊她。而她的妈妈,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

    乔栀的妈妈是个刻板冷漠的女人,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照顾好妹妹”

    “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

    或者悄悄把妹妹拉到一边说,“你不要学你姐姐,那么有心机有城府

    。”

    乔栀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世上所有妈妈,都是那么对待自己女儿的。

    可是,不是。

    眼前这个母亲,她眼中的疼爱就是如此地真实。

    她不禁伸出手,试探地摸向女人的脸。

    她摸到的肌肤是暖的,而且,在她触碰的那一瞬间,女人便落下了泪,那一抹湿润沾在她的指尖。

    女人别开脸,“囡囡饿不饿?娘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乔栀点了点头。

    她坐在榻上,这里纱帐飘卷,像是一间寝室。

    唯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深红色的棺木,彰显着这里,并不是单纯的闺房。

    很快,女人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东西。

    那碗中,盛放着一碗鲜血。

    “这是谁的血?”

    女人猛地反应过来,她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把那装着血的碗往身后藏了藏。

    “哦哦,我忘记了……你肯定不喜欢吃这个的。你。你应该是要吃饭食的……等,等着,为娘去给你做,等着。”

    “不用,我最近在辟谷。”乔栀抬眼,语气柔和,“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是崔栀的,父亲吗?

    女人却讷讷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

    乔栀见她露出痛苦的表情,上前抱住她:“阿娘,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女人垂着头,长发披散满身,轻轻回抱了乔栀,“囡囡既然不饿,那,那阿娘给你吹一首曲子,好不好?”

    她的腰间有一支骨笛。乔栀看得出,这跟骨簪是一种材质。

    女人取下来,将那支苍白的骨笛凑到唇边,红唇微张,流水般的小曲悠扬响起。

    乔栀一眨不眨地听着。

    她的脑海中再一次地浮现出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夕阳西下,美貌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蜷缩着睡觉的小女孩,她衣衫褴褛却满眼幸福温柔,轻轻哼着一支歌儿。

    三人愈行愈远。

    少年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少女倚在墙边,而女人横笛吹彻的景象。

    脉脉温情,令人动容。几乎是一瞬间,谢尘寰就明白了一切。

    造化镜会给每个借寿之人,拟定一场真实至极的命运。

    这一段命运,注定多舛,亲缘尽散,都是寻常。

    时常有被命运彻底打败的人,出秘境后疯癫失智,甚而,心死魂碎。

    这一刻,谢尘寰清楚看见了她的命运的走向。

    何其相似的走向……

    “走。”

    他快步上前,抓住乔栀的手,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

    女人吹笛子的动作停止了。

    “为什么?”

    迎着少年的视线,乔栀感觉他好像站在一场风雪中,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透着凛冽的寒意:

    “阿栀。”

    他认真告诉她,“人历百劫而成神,那其中的痛,绝非常人能够承受。”

    可他听见她说。

    “痛又何妨?”

    乔栀一双清凌凌的眼看着他,道:“痛不可免,劫不可躲。”

    她的眼睛瞥向那女人,后者冲她弯着唇笑,那笑容里的温暖,令人贪恋:

    “在这个陌生的,对我来说近乎是冰冷残酷、充斥着恶意的世界。唯有她会问我一句冷不冷,疼不疼,毫无芥蒂地拥我入怀。

    她等我那么多年,只想听我叫一声娘。

    你听见她吹的那支小曲了么?

    我总觉得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我就听过那样的曲子。

    我相信,在那些被我遗忘的前世中,我与她,真有一段母女缘分。”

    “前世,崔栀未曾做到的,今生,我来做。”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里面又一次出现了谢尘寰熟悉的,那长明灯般灼热的光:

    “我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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