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自有后来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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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鹿七郎不想结缘,那倒也不必结了。

    他掌中翻出一只木

    槌,轻轻一敲,竟然就这样敲碎了被万字佛印死死压制的鼠伽蓝的脑袋!

    红的白的黑的,都晕染在佛光中。

    而他未向那边瞧一眼,就这样慈悲地看着鹿七郎,只道:“施主此言端是无礼,物归原主方为正念。劝尔莫执,否则……”

    具备天榜新王实力的鼠伽蓝,像狗一样被杀了。

    他不是没有反抗不是没有展现力量,但都无济于事。

    与他一路同来,明争暗斗不已的鹿七郎,尤其应当知晓鼠伽蓝的实力,也尤其应该明白此刻这个羊愈的恐怖。

    但对于此情此景,这位鹿公子仍是不减风姿,只笑道:“否则如何?”

    羊愈只是微笑着起木槌,轻描淡写地指着他,道了句:“好教你知,为何天妖猕知本排定天榜新王,贫僧第五,你第七!”

    在现在这个时候,摩云城内的众天妖,也都明白了蝉法缘的谋划。

    那知闻钟摇动诸方,力量并不隐晦。

    但无论虎太岁、鹿西鸣,还是蛛懿,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他们这些站在世间绝巅的存在,除非有不可磨灭之仇,除非道途相阻,一般也都有些不必言说的默契。

    棋盘落子,无非各凭手段。寿元漫长,岂唯一时一地?

    麂性空在被封镇的黑暗里,忽然恶声大笑:“兀那秃驴,收一收你的假笑,真以为你算定一切吗?”

    因为神霄之地已经隔绝内外,不在此地,也未见得在此时。

    故而神霄之地里的一众妖怪,也就并不能发现,神霄之地中的鼠伽蓝,和摩云城内的麂性空,其笑声竟然叠在一处,遥相呼应。

    在那跨越时空的狂笑里,麂性空的声音再不是那窸窸窣窣,反而堂皇,反而恢弘,在蝉法缘所主导的灿烂金色佛光里,铺开了他独有的佛性与威严。

    占灵山,据宝刹,佛即我佛光隐而妖师出,天下得道。

    黑莲方为天下正统!

    他在黑暗之中,普渡黑暗。他在漫漫长夜,点亮佛光。

    倘若世上已无佛,倘若一切都寂灭。心灯明处,如是我佛!

    此刻他的力量无限膨胀,掀开了既有的佛理,重塑全新的弘法时代。

    黑暗之中显出了他的五官。

    他的嘴唇翕合,诵出灭法宏音:“你已应有尽有,还想全贪全得!”

    他的眼睛直视禅法缘,瞳仁之中,泛起密集的黑点。这是末法时代,佛法新传的信虫!

    “蝉法缘啊蝉法缘,贪嗔痴三不善根,皆在你心…”

    “今日堕矣!”

    堕矣!堕矣!堕矣!

    此声如在空谷回荡万方。

    麂性空展现的力量虽然恐怖,但在此时,还远未能掀翻知闻钟。可蝉法缘第一次变了脸色。

    神霄之地中。

    羊愈已然掌控局势,正执小槌,欲敲鹿七郎头颅以为木鱼。

    鹿七郎更无半分惧色,扬眉剑出鞘,遥指这位搬动了知闻钟的古难山真传:“我也叫你知道。我排第七,不是我只能排第七。而是因为我喜欢七这个数字,有意控制了战绩!今日便做一个第五,望三望二再望一……又如何!?”

    蛛狰默默地看了蛛兰若背影一眼,将心思深藏。鹿七郎争第五倒没什么,竟要‘望一’。

    蛛兰若这次主动入局神霄之地,展现实力,就是要‘不鸣则已,鸣则第一’。

    这个第一看起来是那么简单,个个都自信能得?

    两位名列天榜新王前十的存在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

    可在这个时候,还有变化发生!

    那倒在地上的鼠伽蓝,头颅都被敲碎了,却从那红白混合的浆泥中,发出惨厉的声音来:“嗬嗬嗬,嗬嗬嗬,咱们还未斗完,羊愈,你怎敢另找对手?”

    羊愈拧

    眉回看。

    倒是奇怪鼠伽蓝怎么死而未死,怎么已经瞒过了又不继续装死。

    但见得红白混合的浆泥中,探出一支花苞,花苞绽开,又是一朵黑莲。下有底座,上有香纹。

    此黑莲非之前的血莲、黑莲,无关于道法神通,乃是最先带他找到柴阿四的那座黑莲祭法坛。

    之所以被敲碎了脑袋也未死,是因为他的命魂藏在黑莲祭法坛中他以黑莲祭法坛为颅,瞬间爆发强大的气势。

    所有压身的万字佛印都被撞碎,他的身体就这么站了起来。

    鹿七郎趁机合纵连横:“鼠大师,古难山蛮横无礼,欺你太甚!同行即缘,我当助你一臂之力!”

    蛛兰若眸光流转,也有些意动。

    或许是该合力先将这知闻钟走……

    但以黑莲为颅的鼠伽蓝,这一刻却展现了全然不同的气魄只道:“黑莲寺办事闲杂避让!”

    在场所有妖怪都感受到了,也不得不感受到。

    那覆笼神山的钟鸣,竟然在这一刻,完全被另一个声音所掩盖。

    其声:“堕矣!堕矣!堕矣!”

    神霄之地和摩云城上空,竟然如此奇妙的混淆。

    羊愈脸上的血纹才褪,黑纹又起。

    可这黑色佛纹真正猖獗的地方,却也并不是他的佛躯。

    而是高空中悬立的、那知闻钟的虚影!

    黑莲寺的谋划,至此才真正浮出水面。

    麂性空那时候大骂蝉法缘场外作弊,可那正是他所求。

    他一再地暗示蝉法缘不能离开,一再不痛不痒地骚扰知闻钟不痛不痒,就等同于麻痹本身。

    鼠伽蓝身上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的所呼应。此刻黑色的佛光完全反制金色佛光。

    那犹在璀璨的佛说五十六章,三章在侧,全都不远。

    但苦求许久的鼠伽蓝,此刻看也不看一眼。

    佛有上求,中求,下求。

    下者杀羊愈,中者佛说五十八章,上者知闻钟!

    得其上者,何必它求?!

    他瞧着那知闻钟的虚影,无比虔诚、无比热烈地张开了怀抱他用尽他的所有,拥抱他的所求。

    随着他的动作,在高空之中亦然诞生了巨大的法相虚影,已经贴上知闻钟

    遂见和尚将钟牢牢抱紧!

    羊愈自是不甘,奋起而争,无边金光疯狂滋长。

    然而鼠伽蓝的身体,那血肉长出黑莲瓣,一瓣一瓣凋落。

    他在凋落,羊愈身外之金光,也随之凋落!

    在这一刻,鼠伽蓝完全牺牲自我,命魂皆衰。

    只在黑莲之中喃声,而那喃声又变为宏声:“我不成佛,自有后来者!”

    铛!

    知闻钟震动!

    摩云城上空的蝉法缘口吐鲜血,这一刻目眦欲裂。

    鼠伽蓝的牺牲应用于黑莲祭法坛,向麂性空提供支持,构建力量通道。

    利用神霄之地的特殊性,直接割断了知闻钟和古难山的联系!

    蝉法缘谋划所有,要全占全得。

    羊愈要赢,蝉法缘要赢,古难山也要赢。

    麂性空却只求一物,只要那知闻钟!

    求那万古佛门正统无上灵山真缘。

    从进入摩云城的那一刻开始,鼠伽蓝这样的天妖种子,就已经确定要牺牲。

    所有的等待、忍耐、痛楚,都是为了此刻。

    黑莲寺此局,弃车弃炮弃马弃士象只求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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