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7章 来路是去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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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秦广王那张不戴面具的清俊的脸,此人虚悬于祭坛上空、房梁之下,长发垂踵,眸有碧光,洞真修为半点不虚。

    与之对视的是祭坛之前,腰悬青葫载酒的徐三,掌中提剑,意甚恚怒。

    祭坛上是一口敞开的血棺,有一个人躺在血棺里,有一个人刚爬起来。

    躺着的是景国镜世台镜卫队长蒋南鹏,爬起来的是景国缉刑司南城执司陈开绪。

    和徐三位置相对的祭坛的另一面,则站着两个来自地狱无门的、戴着面具的阎罗,一为“仵官”,一为“都市”。

    对面的墙上开了一扇门,连通隔壁的天字肆号房。

    苍术郡守苗旌阳的弟弟苗汝泰,正推门进来。

    而这间客房本来的房门处,站着双手垂链的田安平。

    太有趣了!

    曾经在观澜客栈天字叁号房里发生过故事的人,竟然都出现在这里。

    当然他们无一个是本人。

    虽然每一个都很真实,真实到即便是姜望,都看不出这个尹观和真正的尹观有什么不同。

    但这些人里,有几个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也有几个人现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最清晰的就是门口的田安平,这里的田安平尚且是洞真境,真正的田安平明明正在跃升绝巅,或者已经完成那一步。

    眼前的这一切,这些人,就像是一张张剪纸。好像某种伟大的力量,把过去的某段时间里,出现在这里的人物,剪出了历史,令之停留在此间。

    但来过这里的朔方伯鲍易、近海总督叶恨水,以及钟离炎、诸葛祚,都没有出现在这里,曾经来这里调查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也都没有出现。

    大概人物选取的条件,是在这里出过手,而不仅仅是在这里出现过,且自身都有一定的复杂因果相牵?又或者说,时间截止于尹观擒走徐三那一刻,此后的人物不会再剪进来?

    姜望冷静地审视着这一切。

    那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是以“瞿守福”,而不是以“姜望”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青雨的小财神又是否来了呢?

    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正从隔壁天字肆号房走进来的苗汝泰,拍了拍掌,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诸位,尤其是【无名者】,往这里看!”他说。

    此刻的苗汝泰,相当的从容自信:“诚如诸位所知,这里是东海,但不是此时此刻一切该发生的都正在发生的那个东海。”

    “【无名者】就在此刻的这个房间里。像我这把老骨头一样,寄托于某人之身。”

    他的目光充满智慧,又有雷霆般的威严,严厉地在房间里巡视:“【无名者】,想必你已经知道,你虽然跳到东海,但却跳进了我的局中。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坟茔。”

    “你在说什么东西?”尹观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杀机在碧眸中一闪而过,翻手便擒住了徐三,打算离开,但发现自己无法离开。然后尴尬但不失潇洒地松开了徐三:“什么【无名者】?陨仙林里那个?”

    徐三怒不可遏,毕竟是遏制了,从尹观手下脱身,抬手便捏碎了道符——当然那并没有用。

    忠心耿耿的仵官王,默默地后退了好几步。

    都市王更是已经贴在墙角,假装自己只是一道影子。

    姜望完全相信,倘若这间客房并未封锁,两位阎罗的身影,应当已经看不见。

    这地狱无门的三阎罗,个个都很真,并不是那种虚假的幻象而已。

    换而言之,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可以反映真人。

    他的目光看向蒋南鹏。

    仵官王和都市王说,此人被景国内部的洞真强者临身,而他判断那厮是一真道高层。

    此刻的蒋南鹏,是蒋南鹏本人,还是已经被一真道高层临身?还是说是陨仙林里来的另一个人?

    苗汝泰饶有深意地看了尹观一眼:“对,就是陨仙林里那一个。”

    “想必你现在就是诸葛义先?”尹观问。

    苗汝泰的视线,在房间里慢慢扫过:“我们是在一场彼此牵系的厮杀里,一同来到这里,倘若无人站出来与我争名,我应该就是诸葛义先。”

    “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尹观道:“我先走一步,免得打扰你们。”

    仵官王和都市王这会又走了出来,打算跟亲爱的老大一起走。

    “跟尹观是没有关系,但我们如何才能确定,你不是【无名者】呢?”苗汝泰定定地看着他,又用视线,逼退了仵官王和都市王:“还有你们。”

    他的身后是桌椅还算齐全的天字肆号房,他身前是观澜天字叁里的所有。

    而他说道:“在找出真正的【无名者】之前,谁也不能走。”

    “【无名者】怎么会在这里?”尹观皱着眉头。

    苗汝泰道:“因为这里是唯一的漏洞,是祂唯一能够逃脱的路径。也是我为祂准备的陷阱。”

    “我有一个问题!”站在天字叁号客房真正门口的田安平,举起手来。

    苗汝泰看向他。

    “都说超脱者,不可测,不可谋。”田安平的眼睛里,有深刻的兴趣,这时他连抢夺万仙宫的尹观都不关心了,几乎是赞叹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无名者】又怎么会对这个陷阱毫无警觉,刚好跳进来呢?”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因为这里时间不流动,对我没有损耗,所以我也不妨静下来,跟诸位略作讨论。”

    苗汝泰的声音里有一种老态,那是疲惫、竭力、沧桑。

    不过他现在倒是兴致盎然:“在我看来,要谋超脱,且要实现,有两个办法。”

    不仅有办法,还有两个?

    暗暗用各种办法联系“师兄”的徐三,都忍不住驻足。

    苗汝泰道:“第一,非超脱者永远无法把握超脱者的选择,所以要谋超脱者,我们应该尽力做到,让祂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

    “说起来很简单,但几乎不可能做到。”田安平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如我们这样相对来说还很孱弱的存在,永远不能确定,我们已经斩掉了超脱者的所有选择。”

    “不要忘了是谁在和【无名者】交战。”苗汝泰也很认真地解释:“祂一直都在封锁【无名者】的选择。那幻想成真的力量,甚至让【无名者】看到选择,都不敢确定的选择。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斩杀选择的力量。”

    “那还是以超脱制超脱。”田安平一针见血,旋即便对这个办法失去了兴趣:“第二个办法呢?”

    他感兴趣的是用现有的条件完成不可能的事情,而不是用不可能去挑战不可能。

    “第二个办法,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苗汝泰沉声道:“观澜天字叁里发生的一切,远比诸位想象的更加复杂。”

    “连我都算不真切。”

    他的声音变得笃定:“所以我相信,这一局里涉及了超脱者。”

    超脱之下,皆在算中!

    这就是星巫的自信。

    “我算不到,也不去算。”

    “但不妨我对此利用!”

    他说道:“世上有什么能够干扰一位超脱者的认知呢?”

    “只有另一位超脱者的故事!”

    “我把观澜客栈里这复杂的一局制为瓮,【无名者】无法确定地认知另外一位超脱者,且这位超脱者目前所有的信息还都不明朗。”

    “这就是为什么,这口瓮,能够将【无名者】装进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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