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天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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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的语调也带上了一抹笑意:

    「自然可以,不过长天你这百年香凤坛是从哪得来的?」

    许元一边给老爹斟酒,一边随口说道:

    「我去黑狱见了外公,他给我的。」

    许殷鹤接过瓷杯品了一口,轻声道:

    「看来娄姬帮你瞒下了不少事情。」

    「我让她这麽做的,还望父亲不要见怪。」

    这种行为很僭越,但许元知道这老爹不会在意,也便直接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把外公放出来。」

    「可以。」

    「我前段时间去见了外公,他已经没有再恨.啊?」

    话说一半,许元忽然抬眸,迟疑着问道:

    「父亲你这就同意了?」

    「你这麽做,自有你自己的判断,不必与为父解释。」

    许殷鹤啜饮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琼浆,漆黑眼瞳中带着一丝追忆,轻声道:

    「方才为父已在墨隐阁中吩咐过他们。」

    这老爹吩咐了什麽?

    不言而喻。

    大概率是让娄姬等人最大程度的服从他的命令。

    可,这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见到许元迟疑的神色,许殷鹤轻声解释一句:「重大的事情,他们依旧会通报为父。」

    许元立刻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老爹是准备直接交接权力准备后事了呢。

    只是提前监国那便还好。

    不过比起当朝太子那种象徵大于实际的监国,他这边的实权明显要大上一些。

    心中思忖着,许元忽地问道:

    「父亲,我在入京之时在帝安城北只见到了李诏渊的军队,我们的黑麟军和武成侯北封军.」

    「这是圣上的意思。」

    许殷鹤不疾不徐的说着,瞥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北境三洲叛乱已平,但依旧需要人驻守。」

    许元沉默了一瞬,低声道:

    「圣上这是真的准备让李诏渊继位?」

    许殷鹤抬眸瞥了一眼,问:

    「圣上的意思,为父不清楚,但你现在依旧想杀他?」

    「.」

    沉默。

    老爹曾经问过他这问题,

    那一次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这一次,

    这个问题让许元忽然陷入了沉默。

    当初看到那份内参,看到李诏渊联合万药宗以疫病祸乱北境万万黎庶为台阶,那种恶心感让他几乎让立刻将李诏渊杀之而后快。

    但现在.

    许元发现自己已经变了。

    变得冷血了好多好多。

    万万庶黎的死,比不上李君武一人的恨。

    许殷鹤看着沉默下去的三子,轻轻将一份卷宗摆在了许元的面前:

    「这是娄姬带回来的卷宗,关于李诏渊的。」

    见三子没接,许殷鹤便用平静语气陈述道:

    「李诏渊用一载有馀的时间便斩去了和宗门的一切联系,万药谷被他屠了,一切证据尽毁,而宗门的十万精锐也已然在战争中归心。」

    「.」

    许元听到这话,下意识抬起了眼帘。

    万药谷不是傻子,宗门更不会是。

    前者必然会防备李诏渊擦去自己的劣迹,做出各种反制手段。

    而后者的问题则更大。

    士卒将领的忠心丶军阵的功法丶十万大军的吃穿用度粮饷丹药,以及那些兵卒们的家人亲朋都是不确定因素。

    而这些,还都是许元在一瞬间想到的,李诏渊现实所要解决事情的只会更多。

    这些问题如同线团一般的纠缠在一起,但李诏渊却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将其编制成了一件自己的甲胄。

    雨打窗棂淅沥。

    许元将杯中的香凤琼浆一饮而尽,轻声道:

    「我大概理解为何皇上会看中这家伙了,看来他真的从地狱里爬上来了。」

    许殷鹤如此评价:

    「李诏渊的手段,不弱于当年的李耀玄。」

    听到如此之高的评价,许元下意识瞥了一眼城北的方向,呼出一口浊气,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父亲,爬上山巅的路很难走,但滚下去,应该会很快。」

    光线暗沉,雨幕淌下房檐连成珠帘坠落。

    许殷鹤看着眼前的三子眼中的幽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虽未带兵,武元也奉旨回京了,现在应当在宫中。」

    许元略微蹙眉,思索着问:

    「皇帝这是什麽意思?」

    李清焰不应当入京,李耀玄若真的想用她,那便应当让这裹胸公主也领兵驻扎在京畿附近。

    「兴许是为李诏渊铺路,也兴许是为了别的什麽,李耀玄现在的想法,为父已然彻底看不清了。」

    许殷鹤一边答着,一边侧首望向山巅的宫殿,沉声低语:

    「长天,九龙山曾是一座火山,现在这座火山快要爆发了,你若有什麽想做的,便尽快去做,李耀玄的时间不多了,皇族应该很快便会有动作。」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先下手?」

    许元看着眼前面若古潭的父亲。

    他有些不理解。

    《沧源》中的皇族没有任何存在感,每一条时间线上都被相府清洗掉了。

    而很快,

    眼前的黑袍中年人便给了许元答案:

    「为父方才已经说了,长天你给予为了为父更多选择的豁余,不到万不得已,皇族必须是盟友,仅靠相府,支不起这将倾的大厦」

    「.」

    茶水已凉,酒液轻摇。

    许元试探着问:

    「可是因为那温姓女子?」

    许殷鹤眼神瞬间凌厉,缓声问:

    「看来她与你说了一些事情。」

    许元颔首,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简明扼要的说道:

    「她说,她意欲伐天,所以才需要得了这天下。」

    此话落下,

    许元以为眼前的老爹会不以为意,但许殷鹤却在这时微微垂下了眼帘。

    偌大书房,除了秋幕落雨滴答,便再无他响。

    不知过了多久,许殷鹤才悠悠的呢喃道:

    「.意欲伐天,原来是这样麽。」

    「.」

    许元看着这老爹的神色,试探着问:

    「那女人没有说谎?」

    许殷鹤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道:

    「长天,探查为父。」

    「.」

    许元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以前修为不够,灵视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但现在他已蜕凡,这老爹虽是圣人应当也能穿透,而且既然他老爹都这麽说了,现在肯定是不设防的。

    灵视探出,扫向对面的黑衣中年人。

    下一瞬,

    许元瞳孔猛然一缩,略显呆滞的盯着对面这位含笑的中年男子。

    这一刻,他脑子里的思绪变得很杂,但这些杂乱最终都归于了一件事。

    为何眼前的父亲会说自己最多只能再活二十载。

    大炎宰相许殷鹤那无药可医的天疾不是其他,

    而是他的修为,

    那不受控制,不断上涨的修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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