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故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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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泾镇。

    黎泾镇如今是湖边第一大镇,还要胜过密林郡中心的密林镇,这地方被打得千疮百孔,李家又不提密林的郡制,把这地方分作诸镇治理,人口越分散,比不上黎泾镇了。

    酒楼边人声鼎沸,淡红色的木阶上人来人往,最高处一层正坐着一和尚,头发剃得净溜溜,两眼静静盯着酒杯看。

    能在此处饮乐的都不是一般人,大多是望姓子弟,几位宾客当下都频频侧目,心中惊惧,过了一刻钟,零零散散草草结束了酒宴,各自匆忙散去了。

    酒楼上顿时没了人影,周边的行人也稀少起来,白甲的修士渐渐出现在人群中,李承淮带着人过来,到了酒楼底下,不曾迟疑,快步上去。

    李家如今调动甚多,多位空缺,他修为与年纪也渐渐够了,便在族兄李承辽手下行事,他是李曦治亲子,李承辽凡事也常倚重他。

    可他才进了楼中,很快被一白衣中年人拦住了,他面容有几分俊秀,更呈现出中年人的沉静,气势很足,神色郑重,轻声道:

    “公子是青杜血裔,不宜亲至,我上去会会他。”

    此人正是安思危,身后的陈鸯身着黑衣,眉距略短,眼中隐隐有不安与狐疑之色,李承淮拱手点头,两人便上前去了。

    踏过了朱红色的台阶,那和尚正坐在桌前,摆满了满桌的好酒好肉,似乎都是从匆匆离去的邻桌上拿过来,有些狼狈。

    他也不动口,只用筷子挑来拣去,直愣愣地盯着发呆。

    见了两人上来,安思危拱手,轻声道:

    “见过大师!在下李氏安思危…不知大师…”

    这和尚两条眉毛略短,虽然面上亮洁,毛发剃的干干净净,却隐隐还能看出刚毅的气质,他将两双玉筷轻轻一敲,开口道:

    “李氏安思危…好能耐…”

    他的声音沙哑,却有一种含而不露的冰凉,安思危听了他这没头没脑的答句,心中起疑,沉声道:

    “却是思危愚钝,听不清禅语,大师是什么意思…”

    和尚倒了酒,声音低沉,答道:

    “曾经说是李通崖、李玄宣狼子野心,我从来不信,可看了结果,也未必不可信。”

    酒液在玉杯中发出清脆的激响,安思危可听出不敬来了,心中很不爽利,只答道:

    “看来大师听过什么…可毕竟时局变幻,天命攸归,不是一句评判能结果的。”

    和尚听着天命二字,哂然而笑,问道:

    “安景明是你什么人?”

    安思危听得面色渐沉,顿了一息,终于答道:

    “正是在下先兄。”

    他才答完这一句,三人皆觉寒风扑面,沙沙作响,白衣青年在楼中现出身形,剑眉微挑,轻声道:

    “在下李曦峻,见过法师。”

    李家虽然不是释道,可对手实力大约如何还是能估量出来的,李曦峻只觉得此人气势凝重,颇有威胁感,心中戒备几分。

    和尚端坐着不动,沙哑着答道:

    “五目寺虚慕,见过道友。”

    ‘是他…’

    李曦峻只觉得熟悉,前些日子抓了两人回来,那小室山的老道孚圆便是受了五目怜愍影响,又被法师故意放来探查消息。

    他提到了这法师的名字,正是虚慕,李曦峻只略冷声:

    “法师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假借修士之躯窥视…”

    虚慕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轻声答道:

    “小把戏罢了。”

    他盯着李曦峻的眉眼看了一息,仿佛在回忆什么,口中道:

    “我却有一物寄存在贵族,要见一见李玄宣…不知他是否还在世?”

    李曦峻沉默片刻,向着安思危摆手,他很快往青杜去了,虚慕法师指了指对座,笑道:

    “曦峻且先坐下。”

    虚慕紧接着道:

    “我在北方也听过李通崖名号,做的好大事…只可惜后来也身陨了,恩恩怨怨,到头来一场空不是?”

    李曦峻戒备着他话里有什么手段,不轻易应答,虚慕自顾自从袖中取出把铜剑来,寒光照得他面上亮盈盈,他轻声道:

    “年少时我与他也是交过手的,老衲那时有个俗名。”

    他将剑翻转过来,轻声道:

    “郁慕剑。”

    霎时间酒楼中落针可闻,气氛宁静且诡异起来,陈鸯立在一旁,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如同在刀锋之上,进退两难。

    李曦峻面色平静,一手按在剑上,轻声道:

    “原来是前辈。”

    虚慕不应话,气氛复又沉郁下来。

    “嘎吱。”

    却见老人紧忙忙地上来了,李玄宣拎着那把几十年未用过一次的法器斧头,衣袍有些凌乱,只盯着两人看。

    “锵!”

    李曦峻已然拔剑而起,长锋斜指地面,将老人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按碎一块玉石,两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和尚。

    虚慕叹了口气,答道:

    “许久不见…玄宣道友。”

    “阁下是…”

    李玄宣听得愣了,盯着他的眉眼仔仔细细瞧了两下,这双眉眼却有些熟悉,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了两次,终于与一修士重叠。

    他骇上心头,双唇微颤:

    “你…你竟然回来了!”

    “其进锐者,其退速,青锋出鞘之前在于藏。”

    虚慕静静坐着,盯着那铜剑看,冰冷光明的寒光照在他洁白干净的脸上,他声音沙哑:

    “年少时万事轻用其锋,愤愤离宗族,向北疆,杀魔修,锻剑法,徒步万里,越过太行。”

    “一情寄之于剑,万事作一场空,于是回首百年,大兄穷思竭虑,身陨族灭,仲兄为遏凶敌,败露自焚,幼弟求仙存命,为敌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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